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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定是他裸露无遗精神世界（虽然屏蔽着他精神肉体几乎象是透明），而是他脸上那种蛮野欲念。说来也许荒谬，这种肉欲又好象是空灵，使你感到非常奇异。他身上散发着种原始性；希腊人曾用半人半兽形象，象生着马尾森林之神啊，长着羊角、羊腿农牧神啊，来表现大自然这种神秘力量，思特里克兰德身上就有这样种力量。他使想到马尔塞亚斯①，因为他居然敢同大神比赛音乐，所以被活剥皮。思特里克兰德心里好象怀着奇妙和弦同未经探索过画面。预见到他结局将是遭受痛苦折磨和绝望。心里又产生种他被魔鬼附体感觉；但你却不能说这是邪恶魔鬼，因为这是在宇宙混沌、善恶未分之前就存在种原始力量。

①马尔塞亚斯是古代小亚细亚弗里吉亚国个吹笛人，同阿波罗比赛吹笛失败，被大神杀死。

他身体仍然很弱，不能作画。他沉默不语地坐在画室里，天晓得脑子里在想什。有时候他也看书。他喜欢看书都很怪；有时候发现他在阅读马拉美②诗。他读书样子就象小孩子样，动着嘴唇个字个字地拼读。很想知道那些精巧韵律和晦涩诗句给他些什奇怪感情。另外些时候发现他浸沉在嘉包里奥③侦探小说里。想，他对书选择表现出组成他怪诞性格不可调和方面；对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很有趣。尽管他身体很弱，但是仍象往常样，从不讲求舒适，这真是他奇怪个性。施特略夫喜欢把起居环境弄得舒服些，画室里摆着对非常柔软扶手椅和张长沙发椅。思特里克兰德从来不坐这些椅子；他并不是矫揉造作，故意表示甘于艰苦，而是因为不喜欢它们。有次来看他，画室里只有他个人，发现他正坐在只三脚凳上。如果叫他选择话，他会喜欢不带扶手硬背椅。他这种习性常常叫很恼火。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这不关心周围生活环境。

②斯台凡·马拉美（1842—1898），法国象征派诗人。

③艾米尔·嘉包里奥（1835—1873），法国最早侦探小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