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表格的“紧急联系人”一栏,珀尔潦草地填了她母亲的名字和她们家的电话号码。“给你,”她把表格塞回莱克西手中,“好了。”
莱克西慢慢站起来,神情恍惚,好像在梦游。两个人各扯着表格的一端,珀尔几乎可以肯定,她能够感觉到莱克西沉重的心跳顺着表格下面的木质写字板传递过来。
“祝你好运。”她轻声对莱克西说,莱克西点点头,接过表格。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来,似乎想要确认珀尔还在那里,她的眼神好像在说:“拜托,拜托,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求你一定在这里等着我,等我出来。”珀尔很想上前拉着她的手安慰她,陪她一起进去,仿佛她们真的是同甘共苦的好姐妹。
“祝你好运。”她重复道,这一次提高了声音,莱克西再次点头,跟着护士走进门去。
女儿在医院换上打胎的手术服的时候,理查德森太太
说,她朝珀尔那边歪了歪头,仍旧不敢看珀尔的眼睛,“这是我妹妹,她会开车送我。”
妹妹,珀尔想。她和莱克西长得没有半分相似,没人会相信她——瘦小、卷发——和高挑漂亮的莱克西是姐妹,好比硬要说苏格兰梗和灵缇是同一种狗。女人怀疑地看了她们一眼,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填一下这张表,”她递给莱克西一摞粉色的表格,“几分钟后就开始。”
当她们终于坐在距离前台最远的椅子上安静地等候时,珀尔向莱克西那边斜了斜身子。
“你竟然用了我的名字。”她咬牙切齿地低声说。
莱克西往椅背上一靠。“我吓傻了,”她说,“给医院打电话预约时,他们问我叫什么,我想起我妈妈认识那里的院长,你知道吧——我爸经常和麦卡洛家的人一起上电视新闻,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是谁,所以我就随口说出我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名字,那就是你。”
珀尔并不买账:“现在他们都会以为打胎的人是我了。”
“不过是个名字而已,”莱克西说,“我才是那个遇到麻烦的人,哪怕他们不知道我的真名。”她做了个深呼吸,却显得更萎靡不振了,珀尔注意到,连她的头发都失去了光泽,无精打采地垂下来,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你——你的名字没有那么起眼,他们不会知道你是谁的。”
“噢,看在上帝的份上,”珀尔从莱克西手中夺过表格,“给我吧。”她开始填表,首先填的就是她自己的名字:珀尔·沃伦。
还没填完,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就开了,一个穿白衣的护士走出来。“珀尔?”她查看着手中的文件夹问,“你可以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