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连忙又把刚写下“知行”字眼划去,冥思苦想如何提问才能套出考题。方提学高台上将他们小动作尽收眼底,含笑摇头,缓步走到台下领导席中,回头敲敲嘉宾席宋时桌子,轻松地问声:“诸生此时都已知所讲,正思量着该再问本院什,你这学生却只顾书写,莫非还不曾‘知之’?”
宋时心听提学讲课,根本没在研究考题,是以被点名时也是气定神闲,心态平稳,站起来应声“是”。
他不只背过好多篇写到“知行相须”论文,还掌握王阳明圣人“知行合”心学理论以及或王夫之“行先知后”唯物主义知行观,甚至能现场把哲学理论往前推进六百年。
不过方提学不是真要听他报告,他也就以同样轻松口气答道:“学生今日听老师讲课,只算初得‘知之’,此后还须多用功读书,以行促知,待到秋闱中挣下个功名,才敢对老师说声又深‘知之’。”
方提学朗声
层递进、步步剖析知与行相因相须道理。
这讲足有场大课工夫,台下寂然无声,都细细记忆、琢磨着提学所讲道理。
宋时也在台下拼命记笔记——这可是提学大人亲讲,他秋试还要在本省考,到时出卷子考官仍是方提学,记下提学理念,考试时才能把握中心思想不跑偏。
台下不少人都跟他是样心思,提学自然明白此意,只静静等着他们。直到讲学停下来会儿,台下众生才回过神来,在宋时引导下起身谢方大人授课。
方大人淡然笑,朝台主席上坐着宋县令点点头。
不时宋县端着官袍下摆走上去,亲自作主持人,对台下学子们说:“诸人若有不解之处,可用幅纸写下自己要问问题,密密折好。待会儿将有衙差捧箱过来收取,大会结束时讲学两位大人、两位老先生都将于其中各挑三个问题作答。”
不能按着记者招待会来,让他们张口就问,得像网络采访样筛选出合适问题。
但就这个提问机会,平常也轻易落不到这些普通生员身上。台下众人片哗然,连笔记都顾不上补,连忙搜肠刮肚地想着自己要问什,或与同乡好友商量,众人同问个问题,好叫抽中机率更高。
方提学听着底下嗡然议论声音,却不下场,而是扫扫台下,清咳声,朗然道:“方才讲‘知行相须’之理,可曾讲得明白?若已确知此理,问题便可不限于‘知行’。”
噫!这不就可以围着四书提问,多打听得几分明年秋试考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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