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面沈绰也泄气,不想再收拾,蜷缩在书柜旁地毯上,迷糊睡过去。
昏昏沉沉间,那些不堪往事又次闯进他混沌梦境里,——家人愤怒不理解、旁人鄙夷窃笑、皮带挥到身上痛、走出家门时那段漫长仿佛走不到底黑暗,以及那个在记忆里始终阴雨绵绵灰蒙蒙冬日。
那时他没等到人,总以为十几年后等到,其实没有。
这多年他直就沉在那个漩涡里,徒劳挣扎,勉强挣出水面以为能喘上口气,不过是渴望太久后生出错觉。
他在即将溺亡之前抓住,也从来不是什救命稻草,是推他入更无尽深渊催命符。
裴廷约指腹扫过他眼尾:“真有这难过?”
“你放开吧。”沈绰声音沙哑哽咽,格外无力。
裴廷约默然看他阵,终于退开。
沈绰从沙发上爬起来,句话没再说,快步上楼。
进房间锁门,他在黑暗中站片刻,摁开灯,开始收拾东西。
动不动,死死咬住唇,只有眼角有泪不断滑落。
颗颗砸下泪,砸在裴廷约颤动心尖上。
裴廷约看着这样沈绰,想要继续肆虐又忽觉心惊,生平头次这般犹豫不决。
他没想到沈绰会这样伤心难过。
谈恋爱于他只是场消遣,但对象是沈绰,他确实从中尝到乐趣,甚至有些沉迷于这场游戏中。
总要破灭,梦幻凋零、繁华落幕,最终又只有他个人。
沈绰从梦中惊醒,已然天大亮。
他摸过手机看眼时间,八点多,裴廷约半小时前发来消息,说给他留早餐,让他醒下楼去吃。
直接删除消息,简单洗漱后,他把自己书和行李都打包装箱
也许早有预感,从开始搬进这里,他就知道自己总有天会再搬出去,却没想到这天来得这快。
将堆满书柜书重新装箱,沈绰这时甚至有些怨恨裴廷约,当初要不是裴廷约坚持,他根本不会带这多东西来。
但说到底,他最该怨,是鬼迷心窍他自己。
他心绪不稳,动作也有些急躁,抽出书柜最上面层书时用力过猛,带动整排书籍倾覆而下。
他没有躲开,闭起眼,任由那些书砸在身上、掉落脚边。
从开始,就是沈绰先招惹他。
还不想结束,更无法忍受沈绰这样断然抽身。
他抹去沈绰脸上泪:“别哭,跟个小姑娘样。”
沈绰不想哭,不想显得自己过于气弱,他只是太难受,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
睁开眼时,他呼吸依旧不稳,勉强喘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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