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有什么准备?”
可能我有毒。方昭质又想。他怕冷的毛病非常严重,哪怕是初秋,只要淅淅沥沥下一场雨就能让他把衣柜里的所有夏装倒腾到收纳箱里,再把厚的一件件挂出来。而作为医生他对自己的诊断结果只有一个词:娇气。
先前被不少人这样说过,包括他忙得见不着人影的父母,他爱撒娇的妹妹,还有几个短暂相处过的男人,到最后他自己也接受了,九月份就把轻羽绒翻出来穿上大街也能坦坦荡荡。这天下班之前他特意换了件薄风衣,没那么保暖,但模样比较利索,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期待从杨剪那儿听到任何有关娇气的评价。
杨剪大概连他穿的是什么都没去注意。
窗外雨下得很大。猝不及防地坠下来,当杨剪还在路上,方昭质坐在桌前等。就在北大西二门外的畅春园,一家叫做“霸王别鸡”的鸡汤店,点的那道主菜就是本店的招牌。说白了就是王八和老母鸡炖在一起,先喝汤,再涮菜,最后下面条,闻起来很香,喝起来也暖和,不过似乎没法挑起杨剪的胃口,让他多动几下筷子。
方昭质知道他在看着自己。
钱。
毕业多年以后,方昭质仍然时常忆起这些AA度过的夜晚,甚至总结规律:它们多发于寒冬和盛夏。说实在的,就算每次都是他请所有人的客也不至于肉痛,更不至于记这么久。可他就是记住了,记得不清楚,但忘不了。好像这也变成与杨剪相勾连的符号了。
他觉得自己无聊,他更搞不懂自己的无聊。
那时的他同样迷茫,或许也同样无聊,只是单纯地认为自己这个师兄心没定下来,看似八面玲珑,实则奇形怪状,因此不好追,就算追上了,可能也不好拿在手里。
但到底是怎样,没拿过又怎么会知道呢?
“明天就能出院了,”方昭质的眼神还落在手机上,“他恢复速度还是不错的。”
“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杨剪说。
“又来了,”方昭质笑起来,从短信翻到邮箱,“就是个小手术,他也属于那种比较配合的病患,听话不喊疼交钱及时,身材也适中,没有那么多脂肪碍事,医生都喜欢这样子的。”
杨剪也笑了,好像在笑他这番遮掩的刻意。
有多刻意,又在遮掩什么呢?他确实是帮了忙的,没有他在,李白不可能知道有什么便宜药可以开,也不可能住进协和本部的病房。
方昭质不忍就此挫败。
“杨剪……你太独了!”他在阳台上念叨。
“你说什么有毒?”室友放下神经学课本,探出头问。
03/
好吧,什么都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