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再控制自己,他象怒虎似大吼声。他手按在桌子上:"打!打!没说!"
三张绿脸都咬着牙微笑。他们享受那嗖嗖鞭声与老人怒吼。他们与他毫无仇恨,他们找不出他犯罪行为,他们只愿意看他受刑,喜欢听他喊叫;他们职业,宗教,与崇高享受,就是毒打无辜人。
皮鞭象由机器管束着似,均匀,不间断,老那准确有力抽打。慢慢,老人只能哼,象匹折腿马那样往外吐气,眼珠子弩出多高。又挨几鞭,他阵恶心,昏过去。
醒过来,他仍旧是在那间小屋里。他口渴,可是没有水喝。他背上血已全定住,可是每动弹,就好象有人撕扯那条条伤痕似。他忍着渴,忍着痛,双肩靠在墙角上,好使他背不至于紧靠住墙。他阵阵发昏。每发昏,他就觉得他生命象些蒸气似往外发散。他已不再去想什,只在要昏过时候呼着自己名字。他已经不辨昼夜,忘愤怒与怨恨,他只时时呼叫自己,好象是提醒自己:"活下去!活下去!"这样,当他生命象股气儿往黑暗中飞腾时候,就能远远听见自己呼唤而又退回来。他于是咬上牙,闭紧眼,把那股气儿关在身中。生命荡漾减少他身上苦痛;在半死时候,他得到安静与解脱。可是,他不肯就这样释放自己。他宁愿忍受苦痛,而紧紧抓住生命。他须活下去,活下去!
日本人折磨人成种艺术。他们第二次传讯他时候,是在个晴美下午。审官只有个,穿着便衣。他坐在间极小屋子里,墙是淡绿色;窗子都开着,阳光射进来,射在窗台上盆丹红四季绣球上。他坐在个小桌旁边,桌上铺着深绿色绒毯,放着个很古雅小瓶,瓶中插着枝秋花。瓶旁边,有两个小酒杯,与瓶淡黄酒。他手里拿着卷中国古诗。
当钱先生走进来时候,他还看着那卷诗,仿佛他心已随着诗飞到很远地方,而忘眼前切。及至老人已走近,他才惊似放下书,赶紧立起来。他连连道歉,请"客人"坐下。他中国话说得非常流利,而且时时转文。
老人坐下。那个人口中连连吸气,往杯中倒酒,倒好,他先举起杯:"请!"老人扬脖,把酒喝下去。那个人也饮干,又吸着气倒酒。干第二杯,他笑着说:"都是点误会,误会!请你不必介意!"
"什误会?"老人在两杯酒入肚之后,满身都发热。他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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