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指是老丁,个指是老曹。襄垣县离沁源县有百多里,从此逢年过节,老曹翻山越岭,到老韩家串亲戚。年三次,端午节次,八月十五次,过年次。老韩以为老曹串个两年就完,没想到老曹年年来。老韩见老曹认真,也到襄垣县看老曹。这走动起来,连着走动十几年。老曹认识老韩时候四十多岁,十几年过去,也快六十人。
这年夏天,牛家庄新起座关帝庙。关帝开光那天,牛家庄请戏班子唱戏。戏班子请是武乡县汤家班,唱上党梆子;准备从六月初七唱到六月初九,连唱三天。牛家庄有个张罗事人叫牛老道,七十多岁,在村里张罗辈子事;村里大小事务,全由他出头。村里建关帝庙,就是他起意。与周遭别村子比
老韩又有些猝不及防。两个素不相识人,这快就连到起?老曹看到院里呆站着个小闺女,用嘴咬着指头,问:“是咱家孩子吗?比家闺女大个两岁。”
老韩指着她:
“布袋就是她捡。”
老曹把拉住老韩:
“走。”
没想到牛家庄大人小孩,都知道老韩家拾布袋。本来大家不知道,让卖盐老丁闹,大家全知道。老曹便寻到老韩家。老韩见瞒哄不住,边恨老丁无端寻衅,败坏人家好事,边只好将布袋拿出来。老曹见布袋,屁股瘫坐到地上,将布袋里银元倒出来数数,分文不少。老曹站起身,向老韩作个揖:“大哥,没想到能找着布袋。”
又说:
“大哥,除是你,换成,捡布袋,也不会拿出来。”
又说:
“路上找条绳,找不着布袋,也就上吊;六十多块大洋,赔不起东家。”
老韩愣:
“哪里去?”
老曹:
“去集上,咱先买只鸡,杀盟誓,再给咱孩子扯身新衣裳。”
因为只布袋,襄垣县温家庄老曹,和沁源县牛家庄老韩,成辈子好朋友。事后老韩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因为只布袋,丢个朋友,得到个朋友。”
又说:
“赔起赔不起是回事,回到家里,跟老婆就不好交代;不上吊,老婆也得上吊。”
又端详老韩:
“大哥,看你是个种地,却不贪财;星半点不贪常见,六十多块大洋,没往心里去,大哥,你不是般人。”
说得老韩倒有些惶恐。老韩平时嘴挺能说,现在句话说不出来。老曹又说:“今天不是小事。如不嫌弃,跟大哥结个拜把子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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