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闭上了嘴,让她享受这一刻。我知道她希望亲自到体育场去,但她再也没有足够的体力舟车劳顿出远门了。但在听迪马乔向曼托致敬的时候,佩格的脸上写满了喜悦和感动。等他讲完的时候,大大的泪珠沿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佩格可以应付任何事情——战争、灾难、失败、亲人的死亡、丈夫出轨、心爱的剧院被拆——而且一滴眼泪都不掉,但体育史上的伟大瞬间总会让她痛哭流涕。)
我常常好奇,如果那天她心里没有盛满对扬基队的深情,我们的对话会不会变得不同。这是没有办法知道的。迪马乔讲完话后,她关上了收音机,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我身上。我的确感觉这让她沮丧了——但她是个大方的人
这,安吉拉,就是我和你父亲的正式会面。
不知怎的,那天我把所有需要完成的事情都做完了。
我把孩子们送回了高中,还帮忙卸下了所有道具,我们把校车还到了停车场。我和玛乔丽带着内森走路回家,他不停地念叨着自己有多爱这场演出,以及长大以后他多想去布鲁克林造船厂上班。
当然,玛乔丽看得出我很烦躁,她不停地越过内森的脑袋往我这边瞥。但我只是对她点了点头,表示我没事。可我绝对不是没事。
然后——刚一腾出空来——我就直奔佩格姑姑家去。
我之前从没跟任何人说过一九四一年搭车回克林顿老家时发生的事。
没人知道我哥哥是如何彻头彻尾地臭骂了我一顿——他用责难重伤了我,还任由他的厌恶如倾盆大雨把我淋了个落汤鸡。我当然也从没跟任何人说过一个让我加倍耻辱的事,那就是这场攻击是当着一个目击者的面发生的——一个陌生人——这个人说我是个“肮脏的小婊子”,给已经在受罚的我加了他的致命一击。没人知道与其说沃尔特把我从纽约解救了出来,不如说他把我当一袋垃圾扔在了我父母门前——他对我的行为感到特别恶心,若非必要,他根本不想多看我的脸一眼。
但现在我却朝着萨顿广场飞奔而去,要把这个故事告诉佩格。
我发现我姑姑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那些日子她经常这样——一会儿抽烟,一会儿咳嗽。她正在收音机上听关于扬基队的报道。我刚进门,她就跟我说扬基体育场那边正在庆祝米奇·曼托日——他们在向他十五年杰出的棒球生涯致敬。实际上,当我闯进佩格的公寓、几乎脱口而出的时候,她举起了一只手:乔·迪马乔正在讲话,她不希望他被打断。
“放尊重点,薇薇。”她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