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争论。所以我们那晚碰头,穿着最得体的夏装。拉塞尔迅速坐上驾驶座,玛丽坐在副驾驶座。我只得爬到后面,蹲在他们身后,时刻留心,以免勾破长袜的膝部。
拉塞尔穿着崭新的灰色西装,这是我给他买的,因为他的两件军装被县博物馆要去了。军装现在穿在裁缝店的一个模特身上,与一张照片和一张罗列了拉塞尔所获勋章的清单一起放在陈列柜里。拍那张照片时,他刚从二战的德国战场回来,还没上朝鲜战场,那时他的疤痕比现在更有吸引力。玛丽将花白的头发梳成法式髻,穿着铁蓝色的连衣裙。连衣裙材质是光亮的塔夫绸,肩上还系着镶有水钻的蝴蝶结。这条裙子的颜色不适合玛丽,裙子收紧的上身和巨大的收裥裙都不符合她的风格。这是女士们在商店年终清仓时捡便宜常犯的错误,玛丽这条裙子很可能就是这么买来的。而我呢?别人一直建议我穿柔软的定制服装,因为我个头高,骨架宽。我现在穿的是粉红色的褶边衬衣,外面套一件棕色的西装夹克,搭配夏款针织短裙。除了玛丽,我想我们的穿着还是挺体面的。玛丽正弓着背,用报纸擦鞋面,然后对着座椅间的手套盒咕哝着什么。她不喜欢拉塞尔开车,但我说服了她,让他开,我不确定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我太要面子,而男士开车是惯例。我还是希望别开厢式货车去,我不想与优雅的环境格格不入。
“我的蓍草签哪儿去了?”玛丽抬头盯着我们问,一只手仍在地图、太阳镜和一堆送货单里翻找着。
这些蓍草签据说能预测短期内发生的事。但我觉得即便用了蓍草签,也不一定能预测出那天夜里会发生那么多事。最近,玛丽一直都在派送特价猪肉,阅读有关心理投射[3]的书。她声称自己年幼时就有这个特异功能,当时她在学校溜滑梯时跌倒,使耶稣在冰面上显灵。这已是陈年旧事,没人记得了。对我而言,我睁圆了眼睛都看不出圣像,所以我不信这一套。我对玛丽说,连她都开始相信那些旧剪报上说的了,但似乎什么都无法动摇她坚定的信念。
“到了。”我说。我现在满眼都是玛丽那刺眼的连衣裙。拉塞尔下车了,他的五官好像都缝在一起,我已看习惯了,可别人经常会被吓到。这会儿我对自己没了自信。我个头太高,脸太宽,咧嘴笑时露出的牙齿让我看起来很凶,这点我遗传了母亲。但我知道,担心我们在其他人眼里的形象也没什么用,所以我也就不费心了。
走进餐厅时我没有畏缩不前,扭扭捏捏。我像往常一样迈着大步,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