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见。定是你鬼迷心窍。”
谁要是这说,他就会报以狐疑目光,随即,便面呈悲哀之色,似乎在感叹自己为什与大家如此不同。其他妖怪有时也会聚在起瞎嘀咕:
“别说什僧侣,就连像样人他都没吃过个。因为谁都没见过嘛。要说吃些小鱼小虾,们倒是见过。”
妖怪们还给他取个绰号,叫作“独语悟净”。因为他总觉得于心不安,遭受着悔恨折磨,老在心里责备自己,跟反刍似,并会自言自语地说出声来。要是从远处看,只见有串小水泡从他嘴里冒出来,其实,就是他在低声嘀咕。什“是个傻瓜”啦,“为什会这样”啦,“完,没救”啦。有时还会说“是个堕落天使”什。
当时,不仅仅是妖怪,所有活物都相信自己是由什东西转世投胎而来。在流沙河河底,大家都说他前世是天上灵霄殿卷帘大将。因此,就连深感怀疑悟净本人,最后都不得不装出深信不疑模样来。可事实上,在所有妖怪中,只有他个暗地里不相信转世投胎说。即便五百年前天上卷帘大将变成如今自己,难道从前卷帘大将与如今就样吗?别暂且不说,从前在天上那些事,为什如今点都记不起来呢?存在于记忆之前卷帘大将与如今,又有哪点是样呢?是身体样,还是灵魂样?再说,灵魂又是个什玩意儿呢?当他嘀嘀咕咕地冒出这些疑问时,妖怪们不由得又要笑他:“看看,他又来。”有妖怪是纯粹嘲笑,有妖怪还面带悲悯地说:“病啊。这都是恶病闹。”
ごじょうしゅっせ
本篇收录于九四二年十月十五日出版作品集《南岛谭》之中。
却说进入寒蝉鸣败柳、大火[1]向西流秋天之后,三藏虽仍不免心中惴惴,却依旧带着两个徒弟力克艰险,急急地赶路。那日,忽然有条大河挡住去路。但见那河中波涛汹涌,白浪滔天,更兼河面宽阔,望无际。来到岸边,看到旁边立着块石碑,上刻“流沙河”三个篆字,正面又刻着四行小楷:
八百流沙界,
三千弱水深。
他
鹅毛飘不起,
芦花定底沉。
——《西游记》
那时,住在流沙河河底妖怪,约有万三千个。这些个妖怪之中,就数他最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他自己说,到目前为止,共吃过九个僧侣,所以遭报应,那九个骷髅直围在自己脖子周围,可别妖怪都没看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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