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人家加你倍包银,你有本事花去三倍!”
小楼在场面上,不搭理,只道:
“你先回去。晚上给
“暧,不是好货色,还不敢在真霸王跟前亮相呐!”
小楼大笑,卖弄下唱腔:
“酒来——”
声如裂帛,鹤唳九霄,众附和地喊:
“好!好!”
“朱先生说,他找段老板,找不到。多半是喝酒玩蛐蛐去。”
九四三年。大伙仍在日本人手底下苟活着。活天是天。
酒肉朋友簇拥着,在陈先生家里大吃大喝。还各捧个名贵细瓷盅儿,展览著名贵蛐蛐。
小楼在桌边吆道:
“喝!这铜甲将军,昨儿晚上给喂过蚂蚁卵,打得凶!谁不服气,再战局!”
“您也是洛水神仙呀!”
蝶衣叹喟声:
“小四,只有你才日夜哄。”
稍顿,又道:
“不枉疼你场。”
头猫。
他养头猫。黑毛,绿眼睛。蝶衣抽大烟时,它也迷迷糊糊。待他喷它口、两口,猫嗅到鸦片香味,方眨眨眼,抖擞起来。
人和猫都携手上瘾。
蝶衣以他羞人答答,柔若无骨手,那从没做过粗重功夫,没种过地,没扛过枪,没拨过算盘珠子,没挂过药丸,没打过架,洁白细腻,经过刀“闭割”手,爱抚着猫——像爱抚着人样。
小四长得益发俊俏。跟他几年,又伶俐又听话。因为这依稀眉目,蝶衣在他身上,找到自己失去岁月。
有人趁机:
“段老板,趁您今天高兴,借花花?”
小楼豪气干云。桌面上摸点给他:
“拿去也罢!”
看两个人去,菊仙才道:
又朝菊仙得意地笑:
“菊仙,你给收钱吧。”
他又赢,钱堆在桌面。
友人帮腔恭维:
“真是霸王,养蛐蛐也浑身霸气!”
小四听,骨头也酥。特别忠心。把戏衣仔细搁下,好让蝶衣有工夫时试穿。忽省得事:
“刚才朱先生来探问,晚上戏码是否跟段老板再搭档?好多戏迷都写信来,或请托人打听。都央请您俩合演。宪兵队也来。”
“也罢。分久必合。倒是好阵不曾‘别姬’。”他笑,“就凑到块再‘别’吧。”
“不过——”
“干嘛吞吞吐吐?”
小四捧着两件新造好戏衣进来,道:
“程老板,今儿个早上您出去时间长点,来福就瞄着眼睛没神没气,现在等您喷它两口,才又欢腾过来呢。”
蝶衣爱怜地:
“敢情是,你看它也真是神仙样。”
小四倾慕地讨好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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