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向内爆开,银色插销当即弯折脱落。父亲站在门口,撑满了整张门。他怒目圆睁,露出了很多眼白,脸颊通红,怒火中烧。
他说:“好哇,你小子。”
他就说了这么一句,可他的手紧紧拽住我的上臂,让我无法动弹分毫。他要做什么?他会第一次打我吗?或把我拖回房间?或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无地自容?
他没有这么做。
他把我拖到浴缸边,俯下身,把白色橡胶塞塞入排水孔,打开冷水阀。水涌了出来,在白色的搪瓷浴缸壁上溅起水花,水位慢慢地稳步抬升。
实道来。
“因为她不是人。她是个怪物,她是……”赫姆斯托克家族把她叫作什么来着?“她是只跳蚤。”
父亲气得满脸通红,抿紧嘴唇:“出去,到走廊上!就现在!”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我爬下凳子,跟随他到走廊上。走廊很黑,唯一的光亮来自厨房门上方的一扇小窗。父亲低头,看着我说:“一会儿你得回去,向芒克顿小姐道歉,然后把盘子里的食物吃光,吃完后上楼休息。记得要文明有礼,不许乱说话。”
“不。”我对他说,“我就不。”
水哗啦啦地流。
父亲转向敞开的门口,对乌苏拉说:“我来教训他。”
乌苏拉站在门口,牵着妹妹的手,面露柔和的忧色,可眼神却透着窃喜。
“关门!”父亲说。妹妹被吓得开始呜咽。乌苏拉关上门,尽量关得严丝合缝,因为一处铰链啮合得不太好,加上门闩断了,门很难关紧。
卫生间只剩下我和父亲
我撒腿就跑,冲过走廊,转过转角,咚咚咚地跑上楼梯。父亲一定会追上来。他的个头比我大得多,速度也很快,但我不用和他拼太久。房子里只有一间屋子可以直接上锁,那儿就是我的目的地——顶楼走道尽头的卫生间。我比父亲先一步冲进卫生间,“砰”的一声甩上门,把小小的银色插销一推到底。
父亲没有穷追不舍,也许是不屑于追一个小孩,可我还没喘几口气,就听到了他的第一下敲门声,劲道很大。“开门!”
我一言不发,坐在绒布马桶坐垫上,心里愤恨不平。我恨他,近乎和恨乌苏拉一样恨他。
门又被敲了几下,力道比之前更大。“你要再不开门,”父亲提高嗓门,确保我隔着木门板也听得见,“我就破门而入了!”
他做得到吗?不好说。门上了锁,没那么容易撞破。上锁的门意味着当你在卫生间里,而别人想进来时,他就会推几下门,门会晃荡,但不会开,外头的人就会说“抱歉!”或者大喊“你还要多久?”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