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个以但丁为题。两个人探寻轨迹偶尔会落到同张图书卡片上,再从此出发,延伸到相隔遥远世界,就像度相合而后永无交集命运。
此时此刻,寄出小船哲学家窝在黎塞留街国家图书馆阅览室里。他天使比以往更频繁地出现在眼前,他表情惊恐,被飓风裹挟着,面朝越积越高、无可挽回废墟。法国沦陷前夜,他永远逃离巴黎,徒步穿越西班牙国境线,来到海边,服毒z.sha。他手稿和信件直到数十年后才零零星星地被人发现,就像考古学家在沙漠岩洞中发掘出遗落教派与失去经卷。文献学家解读重重记录,这些泛黄纸张坎坷经历才像倒带样渐渐浮出水面:它们从东柏林档案馆蒙尘铁皮柜子里挣脱出来,返回红军收缴德军档案卡车里,再退回到巴黎盖世太保黄色档案夹里;再往前,黑色印章消失,曲别针脱落,它们再度变回新鲜洁白信纸,返回到巴黎堂巴勒街尚且无人闯入凌乱公寓里,再度落入收信人手中,任凭他回想起柏林往昔、《玫瑰传奇》或是普鲁斯特;他疲惫眼睛会扫过这样行文字:
……亲爱朋友,就眼下世界状况来看,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们正身处在神意巨大玩笑里。
您永远忠诚
埃里希·奥尔巴赫
那是他寄给本雅明最后封信。他无力再触及巴黎,以及深陷在那里旧友。在上几封信里,他口吻还不无天真(“目前为止,切还好……很难解释现在处境……也许他们考虑到曾经参战为国效力……总之,还有权利在冬季学期授课”)。那篇在普鲁士图书馆写就以但丁为题论文仅仅让他在大学里任教六年。1935年12月,他接到校方“退休”通知。
哎!可怜人,你永远是这副样子!他听见某个声音这样说。没人比你更会忍耐。没人比你更能自制。你温和,谦恭,顺从。你掌握得住你自己。无论什时候,你都体面、自持,你就像你应该像样子。你像你应该像学究,像你应该像老德国人,像你应该像犹太人。可是,你不像流亡者。谁都不知道流亡者应该是什样子。也没有流亡者能掌握得住他自己。他事先并没有料到,明信片上小船陪伴着他渡过内海,他航路或许度和漂泊阿耳戈号重叠,最终在伊斯坦布尔靠岸;在神话时代它尚且叫作利戈斯,其狭窄海域还在等待着伊俄化身牛通过。现在,那片海就在他书房窗户脚下。
他揉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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