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马内科太太说,“你找对地方了。”
她们来到三层的浴室,玛丽洛尔在浴缸里听见马内科太太关上门,狭小的浴室呜呜地呻吟,墙壁也在咯吱咯吱地叫,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尼摩艇长“鹦鹉螺”的船舱里洗了一个热水澡。脚后跟的疼痛消失了。她把头埋进水里。从来不出门!几十年躲在这个奇怪的细长房子里!
晚饭的时候,她穿着一件十几年前的老式连衣裙坐在餐桌旁。餐桌是正方形的,爸爸和马内科太太相对而坐,他们的膝盖顶着膝盖,窗户被挤得合上,百叶窗也关着。收音机里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快速地播报部长名单——戴高乐在伦敦,贝当接替雷诺。他们的晚餐是青西红柿炖鱼。父亲说已经三天没有信件往来,电报瘫痪,最新的报纸是六天前的。播音员在宣读各种各类的公共服务信息。
逃难到奥朗日的舍米努先生寻找他的三个孩子和行李,他们滞留在塞纳河畔伊夫里。
日内瓦的弗朗西斯寻找有关玛丽让娜的任何消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在让蒂伊。
是,艾蒂安是个神一样的人,你会知道的。他无所不知。”
玛丽洛尔侧耳倾听,房子里的木料嘎吱吱地响,屋外的海鸥哇哇地叫,隐约可闻的嗡嗡声从窗户飘进来。“我们在很高的地方吗,夫人?”
“我们在第六层。床很舒服,是不是?我想你和你爸爸能在这儿好好休息。”
“窗户开着吗?”
“是的,亲爱的。但是最好一直关着百叶窗,当——”
吕克和阿尔贝,无论你们在哪儿,母亲为你们祈祷。
L·拉比耶追寻妻子的消息,他们在奥赛火车站分散。
A·科特雷在拉瓦勒给母亲报平安。
麦济厄夫人在前往勒东的火车上,打听失踪的六个女儿的下落。
“每家都在找人。”马内科太太唠叨着,玛丽洛尔的父亲关上收音机,电子管慢慢地冷却,咔嗒、咔嗒。还能听见同一个人在继续念名字,在楼上,微弱的声音。是幻觉吗?她听见马
玛丽洛尔已经站在床上,正摸着墙走。“从这儿能看见大海吗?”
“我们应该一直关着百叶窗和窗子。不过,可以开一小会儿。”马内科夫人扳了一下扶手,拉起两个窗扇,然后推开百叶窗。风,扑面而来的风,轻快、芳香,带着海的气息,带着光的明亮。嗡嗡声不绝于耳。
“那里有螺吗,夫人?”
“螺?大海里?”又是一阵笑声,“大海里的螺比雨点还多。你喜欢螺?”
“是啊是啊是啊。我找到过树蜗牛和花园蜗牛,但从来没有见过海里的螺。”[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