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在远方歌唱。靴子嗒嗒地落在鹅卵石的路面上。她多么渴
“还记得我们的公寓吗,爸爸?我的书,我们的模型,还有窗边那些松果。”
“当然记得。”
“我把松果从大到小依次排开。”“它们还在那里。”
“你这么想?”
“我知道它们在那里。”
玛丽洛尔很高兴听见他的声音里有一丝笑意。但是,她能感觉到隐藏在他脑子里的慌乱,仿佛无数扑腾着要挣脱囚笼的小鸟。“他们将要我们是什么意思,爸爸?”
“意思是他们会把他们的卡车停在广场上。”
“他们会要求我们讲他们的语言吗?”
“他们也许会让我们把表拨快一小时。”
房子在响。海鸥在叫。他又点上一支烟。
内科太太站起来收拾碗碟,爸爸吞云吐雾,好像在帮自己的肺解脱难以承受的负担。
当天晚上,玛丽洛尔和爸爸在旋转楼梯上转来转去地上到六层,并排躺在丝绸壁纸磨损的卧室里那张凹凸不平的床上。父亲锁上门,摆弄着火柴,对着背包发愁。没过多久,她闻到一股熟悉的烟味儿:蓝盒的高卢烟。她听见木头爆裂的声音,听见两扇窗被推开的响动。她期待的风呼地一下子灌进来,也许是海和风一起,她的耳朵分辨不清。它带来盐的味道、草的味道、鱼市和远处沼泽的味道,总之,对她而言绝没有一点儿战争的味道。
“明天我们能去海边吗,爸爸?”
“也许明天不行。”
“艾蒂安爷爷在哪儿?”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它们在那里。”
“德国士兵爬上我们的床了吗,爸爸?”
“没有。”
玛丽洛尔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似乎听见爸爸转动脑子开始思考的声音。“一切都会好的。”她轻声说。她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我们在这儿待一段时间,然后我们就回自己的公寓去,松果就在原来的地方,《海底两万里》还在钥匙管理处的地板上,没有人上我们的床,一切都和我们离开时一样。”
“这是吗,爸爸?就像人们做的一种工作?”
“这是军事管制,玛丽。今天的问题够多了。”
安静。二十下心跳。三十下。
“一个国家怎么可以命令另一个国家改变时间?如果大家都反对呢?”
“那么,很多人会早到或者迟到。”
“我想他在五层自己的房间。”
“他看见没有的东西?”
“有他我们很幸运,玛丽。”
“有马内科太太也很幸运。她简直是做饭的天才,不是吗,爸爸?她做的饭也许比你强一点点。”
“就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