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疙瘩的自尊心又受到了严重伤害,不知不觉流泪了。
母亲说:“蓉啊,妈希望你别去兵团了,在城市周边的哪个农村就近插队得啦。兵团挣工资这一点虽好,可离家远啊,而且两年一次探亲假,有军队那种纪律约束着,不是谁想回家就能回家的。就近插队,你随时可以回家,也省得妈牵挂了。”
姐说:“行,我听妈的。”
母亲说:“你这一走,你和晓光的关系不就吹了?”
姐说:“不一定,从长计议吧。”
女的留在妈身边,我男的走!反正妈对我这个老疙瘩也不怎么重视。”
“我哪点上不重视你了?”母亲搂抱住小儿子哭了。
周蓉笑道:“妈,我认为你表态了啊!”
秉昆恼道:“我要天天看住你,让你想走也走不成!”
母亲虽然一句明确表态的话也没说,但下午便已配合女儿拆洗起被褥来,还给了女儿二十元钱,意思是让她买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母亲叹道:“姑娘家,好年华就那么几年,你不懂?”
在里间屋,母亲也流泪了。周蓉轻轻握住母亲的手,用细小的声音说:“妈,你别操那么多心了,好人生比好年华更重要。”
自那日后,周蓉白天基本不着家了,开始向小学、初中和高中的老师同学们告别。她一向人缘好,特念旧情,与她成为“死党”的同学多,教过或没教过她的老师全都
晚上,睡在外间屋的老疙瘩听到睡在里间屋的母亲和姐姐说悄悄话。
母亲说:“妈当然也舍不得你走。可是呢,你弟他哪方面都不如你和你哥,他从小就缺心眼儿,也不懂人情世故,一根筋,他走妈不放心啊!”
姐说:“妈,我走我没不好的情绪。全国统一的政策,别人家也都是只留一个,咱家有什么资格例外呢?何况我自己也想走,二十多岁的一个大姑娘,整天在家里晃进晃出的,早晚会被笑话。趁现在还没人笑话,何不主动点儿一走了之呢?至于我弟,有的男孩子就是立事晚。他立事晚是有原因的,别说在妈面前了,就是在我和我哥眼里,也总是把他当成个长不大的孩子。凡大小事,家里从没人征求他的意见,就是他发表了几句看法,咱们也从不认真对待,渐渐的他可不就那样了呗。”
老疙瘩本想大吼一句——“我哪样了?”却没喊成。哥已经走了,姐即将走了,郝冬梅和蔡晓光肯定也不会到家里来了,他有些惶惶不安,害怕自己不适应以后的孤独。
姐又说:“妈你放心,小昆毕竟是个好孩子,就是不太聪明而已。哪天忽然立事了,兴许还能聪明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