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笑川说:“咱们这杂志社,那也就是一个处级单位……罢了。咱们这杂志,那也就是一个满足大众偏爱的刊物……而已。附带着,为曲艺工作者们提供一块发表原创作品的园地,不是任何一级z.府的机关刊。这话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可是我看你并不明白,将咱们这儿当成了一座风水很好的山头,拉帮结派,排斥异己,剪除功臣。我是副处级副主编,你也只不过是一正处级社长。咱俩之间,级别上仅差毛线那么细的半级,你看你跟我说话时扎起的那架子,如同跟低你几级的下属说话似的。你有必要那样吗?在这么一个离真正的官场很远、属于犄角旮旯的处级单位,你将权力看得那么重有意思吗?玩弄你那套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小把戏,不觉得枉费心机吗?”
“你!……”韩文琪腾地站起来。
“要发火?劝你先忍忍,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待我把话说完你再发火也不迟。或许,听我说完下边的话,你反而会觉得发火对你实在没好处……”
白笑川说完,叼着烟斗盯着他冷笑。韩文琪觉得白笑川的冷笑有种破釜沉舟的意味,缓缓地坐下了。毕竟当过多年秘书,想想该克制一下的时候,他还是有一
一语成谶。没过几天,周秉昆代主任的“代”字去掉了,却不是成为主任——成为主任的是何雯。这下周秉昆苦了,他组的稿件十之七八遭她“枪毙”。为了不让杂志社内部的矛盾公开化,他还不便越级直接呈送给邵敬文看。
不久,邵敬文要求调走,到一个区的文化馆当了馆长。正处级干部当正科级馆长,属于高配屈就。
邵敬文走前与周秉昆和白笑川喝了一次酒,他表示太对不起他俩了。
他俩都表示理解。
邵敬文说并不担忧白笑川以后的处境,白笑川再过几年该退休了。他担忧的是周秉昆,如果他在杂志社实在待不下去了,那可如何是好?
白笑川向他保证,有自己在,绝不会眼看着别人挤对秉昆装没看见,他自有主张。
白笑川的主张也很“社会人”,甚至可以说很江湖。
一天午休时,他进了韩社长办公室,将椅子搬到社长桌前,大大方方地坐在对面,横担一腿,不停地晃着那只脚,说几句吸一口烟斗。
他说:“韩社长,我要当面向你谏一言,言字旁右边一个‘柬’字那个谏,这个谏字的意思是不怕冒犯。你听明白了,我可没说‘斗胆谏一言’,向你谏一言,我白笑川胆量绰绰有余,谈不上什么斗胆不斗胆的。”
韩文琪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立刻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