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六年,高考仍然被形容为千军万马过的独木桥。城市并未实际增加就业面,人口却比七十年代增加了几成,考不上大学的高中生成了待业青年。家中儿女多的父母只能自己退休,解决一个儿女的就业。各类中专毕业的学生的命运也强不到哪儿去,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城市里乱窜着找工作,而城市像
出现,眼不见心不烦,他能实现社长主编一肩挑的夙愿了。二者,白笑川和周秉昆以自己的能耐为杂志社创收,对包括他在内的杂志社每个人的钱包都有利,何乐而不为呢?三者,国家鼓励事业单位人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做得好的、带头的会被领导视为有改革新思路的干部。倘再能给上级主管部门带来福利,则大有提拔的可能。
白笑川和周秉昆两人趁热打铁,加紧张罗,很快便让一切按部就班地有了眉目。在讲人情的中国,他俩也不得不奉行任人唯亲那一套。国庆他姐所在的肉联厂优化组合,减员增效,他姐因身体不好,常请病假,成了内退员工,每月仅发给最低生活保障。秉昆得知后,主动找上门去,把国庆他姐招到了演出活动承办部。
事先,白笑川问:“跟你什么亲戚关系啊?”
秉昆如实相告,并非亲戚关系,虽是朋友的姐,但两人的友谊不同一般。末了,他说:“求你了!”
白笑川说:“咱俩能定的事,何谈求不求呢?就让人家来吧,也等于替国家减轻负担嘛。招面临生活压力的人,我支持。”
国庆他姐去上班了,无非每天把屋子收拾干净,预备好开水,接待一下来人,做电话记录之类的事。由肉联厂碱水池里洗肠子的女工,倒成了坐办公室的文员,国庆他姐知足得不得了。
秉昆又问白笑川:“给她开多少钱呢?”
白笑川说:“你看着办。如果咱们挣得少,那也只能往少了给,跟人家摆明情况,请人家谅解;如果咱们挣得多了,那就应该往多了给,别亏待人家。咱俩做主的部门,收入分配上既要讲多劳多得,又要讲共同富裕。”
白笑川这师父对秉昆真是好到家了。一天,他又说:“我得有个助理。我这人爱忘事,带队演出,记着这事忘了那事可不行。我认识的人,哪一位家里的生活现在都比一般老百姓强多了,他们的儿女也都有较好的工作,他们的三亲六故不必我来照顾。我的助理由你来招,也要本着帮助底层人减轻生活压力的原则,给多少钱还由你来定。”
于是,秉昆将赶超他妹妹也招了去。那姑娘护士学校毕业后一直找不到稳定工作,在家里都快闷出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