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客人,粮食也成了问题。战争埋设的地雷占据了大片土地,家里的地很少,只有一亩多旱地,两分水田,
活,让这个小女孩异常腼腆,看得出心思聪明,汉话也学得很快,却轻易不开口,懂事地参与家务,更多时候一个人默默玩耍。
她喜欢的一项游戏是整个上午赤脚蹲在水渠里,用手掌拨水,摩挲光滑的渠底衍生的青苔,直到刮擦出了青石板的沟底;有时用手掌堵水。只有哥哥陶连江从水渠上方赤脚踩在沟底,准备飞速地滑下来,才勾起了她的兴趣,叉腿站在水渠上,张开双手作势要拦住哥哥,脸上露出粲然的微笑,正像洒在沟渠里的阳光,和平时完全不同,却又在一刹恢复了安静。
邻近边境的村落里,到处是陶连江和陶连娇这样“身分不明”的小孩,他们眼下的上学和以后的成人都是问题。起初不允许越南出生的孩子在本地上学,后来碍于现状允许,但中学就无从谈起。2015年开始,村里的芭蕉坪小学有了国家营养餐经费,和公益组织合作提供免费午餐,但由于国家经费没有下拨到无中国户籍的小孩身上,不得不全班匀着吃,导致伙食质量比别处差一截,荤腥不足,鸡骨头都是老师们开伙吃鸡时给一点。一个小女孩看着老师们凑钱吃的伙食,觉得“好香,想去抢”。
第三次“成家”,陶连江爸爸并未改掉酗酒的脾气。动手打人的时候,妈妈不得不带着陶连江兄妹,躲到堂哥家里去。这大约也是妈妈怀念越南旧家的原因。
听久了歌,妈妈会找来一张矮凳踮脚,站在墙上挂的镜框前,伸手揩拭逝去的丈夫面容,边擦拭边流泪,相框这一小角被擦得特别光洁,远远胜过正中央陶连江爸爸端坐的照片。
人贩子
陶连江从邻家的水龙头接一根管子,在檐沟下洗兄妹的衣服。自家门前的龙头已经坏死了,无人去修。盆中浸泡的衣服霉烂了,现出破洞。洗衣粉只有一点点。
陶家是村落最朝外一家,什么东西到达这里,似乎都没剩余多少。
堂屋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台显像模糊的电视,连灰尘也缺少。以前的电视被爸爸喝酒卖掉了,眼下这个只值五百块。没有衣柜和木箱,全部衣服挂在绳子上。楼上更为空荡,几只饭碗、一把内胆破裂的暖壶、一个瘪壳水壶、一把撑开的老式雨伞,是楼板上所有的物什。三张床是唯一的大件家具,其中一张床上没有铺盖,只垫着几只蛇皮袋。
前段时间,妈妈娘家的几个亲戚过来,因为没有足够的被褥,亲戚们在屋里坐了一宿,第二天去了马老师家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