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三袋米,够父子吃大半年,添了妈妈和妹妹后,根本无法供养人口,平时大部分吃玉米,陶连江说玉米饭“好吃”,但又说玉米面喜欢钻牙齿。上个月家里只剩下两袋玉米,正赶上娘家亲戚来,住了一个礼拜,爸爸才寄回七百块钱买米。前两个周,学校补助了陶连江兄妹四百块钱买粮吃。营养缺乏让陶连江的身量落在同龄人后面,瘦小的身体上顶着一个大头,攀爬在旗杆上时,像是飞来飞去的蜻蜓。
爸爸今年被亲戚劝说,出门到江苏一家毛纺厂打工,操作亚麻织布机,每月三千来块钱,能寄回来的工资并不多。
灶房里也没有肉,过年杀的猪早就吃完了。缺乏粮食和饲料,今年没有喂猪。这和邻家的情形相去甚远。邻居圈里养了好几条猪,因为有一个儿子在文山州工作,这天放假回家,有一条小香猪就被赶出圈来杀掉,庆祝团圆。
陶连江家的伙食则是清汤寡水,洗碗用不着加洗洁精。菜箩里只有几只萎缩的青椒,两只青瓜是唯一的菜肴,家中平常只炒一个菜,有时没菜,用辣椒下饭。亲戚来了吃一点南瓜尖,需要到邻居家茂盛的瓜架上去掐。
小妹妹专心地刮削瓜皮,添柴生火是陶连江的事情。柴有些湿,用旧的作文纸来引火,半天吹不着。柴禾不富足,没有用来烧水的,邻家有饮水器,陶连江家喝凉水。烧过的柴灰也装起来,用做种瓜的肥料。
妈妈带陶连江去地里掰几个玉米。陶连江家地里的玉米秆黄瘦稀落,与邻近地里的一片浓郁恰成对照,陶连江说“别家的都是胖的,我家肥料少”。肥料每包一百,是赊的,等爸爸打工回来结。连种子都是问题,是在芭蕉坪的小卖部赊的,到手的迟,自然远不如别家在山下天保口岸购买的。先天不足的玉米受不住风灾,一株株地倒伏在地上,像被劫掠过的人,挣扎着半仰起头来,结了瘦小风干的坨子。妈妈佝下身掰取,让陶连江到邻家地里摘几颗收获遗落的小西红柿。
别家有专辟的菜地,陶连江家只在玉米地里撒种一点小白菜,不够家里吃。别家地里处处是丛生的小西红柿,虽然已经收过,仍旧保留着足够的晶红,如同含有喜悦,自家地里只有稀少的点缀。妈妈摘下了头巾,让陶连江用来包西红柿,好容易觅得了半包。
回家路上,背篓的母亲倚靠草坡歇息,遥望越南口岸的方向。头发失去头巾包裹,被国境线来的风吹乱了。
陶连江去过两次外婆家,骑摩托车要走三个小时。陶连江不喜欢去那边,吃得很差,小妹妹说,“不如这边”。她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