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有一次骑车违反交通规则,被警察拦下来,怎么罚他呢?背“总统”遗训。他的社会会有这样的一种教育,我们现在谁晓得“总统”遗训,连我都不知道,不要说孩子们,所以说民国的源流他们接得比我们紧。事实上我们这代人教养太欠缺,都找不到源了。
张新颖:这好像不仅仅是找不到源的问题,倒像那个我们讲的黑熊掰玉米的故事,掰掉一个扔掉一个,好像我们就是这样的,就是我们每一代人好像都不要前一代人的遗产。
王安忆:我觉得从性格上来讲,年轻人总是在反叛的,问题是说反叛什么,是反叛什么?接受过的东西。你看像一些表现青春反叛的英国电影,比如《死亡诗社》,为什么反叛?要他们穿西装,要他们规规矩矩地举止,晚上要准时睡觉,然后才会有偷偷地跑出去抽烟啊,胡闹啊,是先接受了然后反叛。当他们做这些犯规事情的时候,还有思想的内容在里面,今天,内容抽去了,剩下了形式,单纯就是在抽烟了。我就觉得当我们孩子没有顺从的积累的时候,就施行反叛——这不叫反叛,而是任性。反叛肯定是处在一个需要挣脱的状态,这东西把你束缚住了,所以你要挣脱一下。可是现在,百无禁忌,在这样放纵的状态中,还有什么需要反叛,反叛还有什么g,m的意义?现在,反叛是剩下一个姿态了,现在的人都是形式主义。
张新颖:你们这一代人会不会也有类似他们这一代人的那种反叛?
王安忆:我在想我们成长时候也反叛,就像刚才我说的,对我妈妈这代人是反叛的,而且反叛也蛮严重的,我觉得还是严肃的。
张新颖:你不一样,我觉得你是个特例,你知道你妈妈写过什么东西,是不是你们这一代人他们根本不知道上一代作家做过什么?
王安忆:不会不会,你看刘恒,他都把我妈妈的《三走严庄》抄下来的。我觉得我们这一代人,因为处在这样的生存环境里吧,对前辈还是很尊敬的,都读过他们的作品的。我觉得这个问题在我们这儿还表现得收敛一点,还比较收敛,但总的来说我们这代还是缺教养,真的是缺教养的,有的时候好像自己没怎么受压就决定要去反叛,变成一种闹情绪,情绪化的,没有思想内涵的,所以我就觉得不必把我们的反叛看得太严重了,你不要以为有多大思想含量,没有思想含量的,我们这些人就是这样一节一节断下来的。你去看,西方文学你特别能够找到源,你可以说它是类型化,它就是从类型里一层一层套出来的,连得紧得不得了,往上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