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源,源可能就是在一部《圣经》里边,一层层套着套着下来了,可以在任何一部书里面找到和源头有关的东西。
张新颖:我读大学的时候上西方文学史,碰到一个非常好的老师,夏仲翼老师,西洋文学的功底非常好,他讲的文学史就是真的能够连起来的,比如说一个形式它怎么产生,发展变化到最后衰落的,他讲的就是有史的感觉,能够连起来。像我们的那个现代以来的文学史,它没有史的感觉,它就是每一代反驳前一代,然后呢我就发现一个现象啊,就是我们的文学史上的作家,大都是年轻作家。
王安忆:很少能找到终身写作的。
张新颖:就是年轻的时候反叛嘛,你的成就是在反叛的时候确立的。所以你看我们文学史上的作家,从第一代开始,除了鲁迅年纪比较大,因为鲁迅从事创作比较晚,三十八岁写《狂人日记》,其实大都是很年轻的,二十几岁,三十几岁。一百年的文学史讲的作家,平均年龄三十岁左右,我觉得这个是很有意思。这是我们的一个比较特殊的现象,真正的文学史不应该是这样的。
王安忆:我就讲,我们中国真正意义上的职业作家很少的,三十岁还没进入职业写作就退场了。
张新颖:有的时候我就开玩笑说,我们的文学史是一个青年的文学史,基本上是个青年文学史,偶尔有那么几个不年轻的就是非常好的,像冯至二十几岁的时候写诗,也就是年轻人的诗,但是他四十岁写的诗,写的《十四行集》,就是特别好的东西。讲一个四十岁作家的作品,这在我们的文学史上不多。这个和我们一代一代的反叛其实是有关系的。
王安忆:我觉得一个是反叛,还有就是政治不稳定。
张新颖:还有一个就是我们的文学标准,就是我们会特别注意,我们的文坛会特别注意那个新的东西。求新求变似乎成了一个强迫性的机制。
王安忆:还与我们没有发生浪漫主义运动有关系,其实西方现代媒体也是很发达的,可是他们在整个浪漫主义运动里已经培养起了书评、画评、乐评、剧评,已经形成经典批评的传统了,即便是有媒体出来喧嚣也不要紧,它还有一个更加主流性的评介,似乎我们中国没有这个酝酿评介系统的过程,就直接进入媒体时代,所以我们今天的什么文艺批评哪,就是媒体啊,没有严格的批评,就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又回到方才说的源上来,我说你看西方作家作品都是那么套着来的,你会觉得他们没有独创性,而我们特别强调独创性,过于强调独创性。我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