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企业都知道了安格尔和聂华苓,这个计划慢慢使爱荷华大学有名起来了,像爱荷华大学是理科的学校,在文科不是很有名,这个计划使这个大学在文科方面有了声誉。很可惜,安格尔去世,以后聂华苓再退休,就萎缩了,数年以后新来了一个人,是一个瑞典人,研究捷克,聂华苓是要物色一个对第三世界有兴趣的人,可以保持原来的性质和风格。他主持的时候规模明显缩小,我后来去过一次,二〇〇一年,立场性也不像当时那么鲜明了。但是由于聂华苓的影响,依然对中国人厚爱。我们那届人最多,三十几个国家和地区,我们脑子里外国就是西方,不料一下子出来那么多“问题国家”。一个印度尼西亚的诗人朗读他的作品的时候,有一句话特别响亮:有这么多问题在面前,可我不能回过头去,只能面向它。就是这种气氛,很g,m的,很左翼的。后来陈映真觉得我的思想倾向也蛮危险的,于是在我们后来的旅行中安排我的活动。他真的待我蛮好的,我觉得我挺好命的,总在关键时刻有人来救我,他就和聂华苓商量我们的旅行,我们的行程都是他参与安排的,从哪里到哪里,安排什么人接待我们或者和我谈话。
张新颖:那陈映真在这个活动里的角色有点儿特殊啊。
王安忆:陈映真是很特殊的,很早聂华苓就打算请他去,后来台湾的事情让他坐牢了嘛,所以事情拖了那么多年才实现,到了美国去,这是他第一次从台湾走出去。台湾局势那时候也很奇怪,在美国的时候他的一个小说在“《中国时报》”得了一个奖,这也意味着台湾的开放,小说叫《山路》,是挺左翼的一个小说,居然台湾能给他一个奖,得了一笔奖金,这笔奖金就让他太太去了一次美国,他的父母正好也在美国,他的弟弟妹妹在美国开餐馆的,聂华苓特别为他们家举行了一次宴会。他的爸爸、弟弟、妹妹、妻子,还有其他中国人聚在聂华苓家里,等于搞个欢迎宴,他父亲讲话讲得特别好。陈映真刚刚被抓到监狱的时候,聂华苓夫妇当时花了很大力气,要给他请美国律师,用美国的法律帮他打官司,他的父亲说,还是免了吧,中国人的事情还是中国人自己解决吧。
张新颖:他父亲好像是牧师?
王安忆:是牧师,一生都在传道。这个老人我特别尊敬他,他能讲这样的话,人格很高的。他们有些说法我们是没听说过的,比如飞机飞到那里去,劫持台湾就嘉奖,台湾再有人劫持飞过来,我们捧为英雄。他们知识分子会觉得很羞耻,觉得都是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