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篇像小说,就是说你把那几篇比较像西方小说的东西给挖出来,这一部分像小说;而他认为呢,比如说它讲道理啊,还有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其实都是被我们通常排斥在小说之外的东西,他说这个就是小说,小说本来就应该什么东西都有的,我们到后来发展下来就觉得小说应该怎么样,小说不应该怎么样,越来越窄了,就讲道理那肯定不是小说。
王安忆:讲道理要是虚构道理的话也算小说,我不太喜欢他们这样做,我觉得一些事情已经够乱的了。
张新颖:这样一讲更乱了。
王安忆:什么艺术都是有形式的,我觉得他们这样否定形式的话,还是因为穷途末路了。我现在写小说,有的时候甚至会有意写得非常传统,我觉得这种形式很重要,否则的话我不能解释我为什么写小说,小说到底给我什么快乐,一定是和它的形式有关的,如果它是什么都行的话,那肯定不是我所要做的事情。很多事情我们必须要给它搞搞清楚,也就是说它终究是什么形式,你不能否认形式。我觉得应该是非常尊重小说的形式的,我是很尊重小说的形式的。
张新颖:但是你不尊重散文形式。
王安忆:散文呢,散文我就觉得谁都能写,现在可能也是给这世道搞的,谁都能写散文。只要识字好了,报刊又多。我觉得对我来讲,写散文其实蛮难的,像我自己安排的话,写散文就像在磨刀一样的,写散文它有一些难度,写什么就要像什么。小说呢反正你是虚构的,画鬼画狐都可以。我觉得写散文有的时候对我是一个训练,就好像绘画里的写生课,我就只能从这个角度去看,我本人对散文确实没有太大的兴趣,就好像是一个余兴节目。
张新颖:这好像有点普遍,作家当中比较普遍,基本上这样看散文。
王安忆:散文我觉得就这样守本分还好;有些东西现在搞得很模糊。虚构,和纪实互相变通,想虚构就虚构,想纪实就纪实,搞得实在太模糊了,我觉得都是偷懒的结果。小说就符合我的创造原则,散文就像创造的副产物,但是好的散文也比较好,像《我与地坛》这样的散文。史铁生的创作是一个例外,我个人是不太喜欢写散文的。
张新颖:你上次讲到经验停滞这个状态,那这以后,“看”就会越来越重要吧。
王安忆:会变得越来越重要,其实你看我后来写的小说大部分是从“看”而来,真的是从经验出发的东西吧也就会变得比较少。我本来一开始写小说就不太喜欢直接地抒写自己的经验,我不太像很多人把自己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