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有其他少数游手好闲的外国侨民混迹其中,平福尔德就是其中一员。韩世清曾多次见他在鞑靼城墙上守卫那位军阀的府邸。
后来那位军阀走了。韩世清不记得原因了。他是被暗杀了吗?还是遭遇了政变?或是他不愿再做变节者,领着军队和忠诚的部下投奔了蒋介石和国民党?也许他只是退休了,现在和姨太太们安全地住在上海,还带着鸦片枪和一笔巨款——只有少数军阀才能设法做到这一点。韩世清相信:从那时候起,平福尔德就开始在“恶土”上闲荡。但他不清楚此人究竟在做些什么。那些外侨弃儿们在“恶土”中又能做什么呢?为廉价酒吧或妓院看场子?经营赌场或卡巴莱歌舞厅?拉皮条?走私军火?向水兵们或其他外国人卖d品?这些都是落魄潦倒之人的标准活计。
韩世清已经要求加拿大、美国和英国公使馆提供所有关于平福尔德的细节,但他对此不抱希望。平福尔德这样的人不会在书面记录上留下踪迹,也不会主动去登记。
在平福尔德的住处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供确认其身份的东西——没有护照,没有银行存折,也没有文件。警官们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但此人除了身上那套稍嫌过时的脏污西服外,几乎身无长物。他们只找到了几件旧衬衫、几件内衣、一件厚重的冬季外套和一只破旧的手提箱,箱子里面空空如也。他唯一一双鞋上溅了血,已经被韩世清没收了。他现在穿着双比脚小了几号的中式草鞋。
除了衣物外,他仅有的财物是一块廉价的破腕表和少量的中国银圆,但他没有钱包。房间里只有一床一椅、一柜一桌、一个便壶和一只有烧焦痕迹的铸铜烟灰缸——这些都属于那位白俄房东。没有所爱之人的照片,没有家书,没有小装饰品或纪念品——平常人生活中的常见物品一样也没有。
那位房东太太确认那把匕首属于他本人,她之前在平福尔德的房间里见过它。韩世清让他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然后发现了几枚中国硬币(数额略多于下周要付的房租)、一包廉价香烟和一盒从欧林比亚的卡巴莱歌舞厅拿走的火柴。欧林比亚是“恶土”里一家新开的俱乐部,老板是一位华人,韩世清随后会去查一下那里。平福尔德手里还有一套钥匙,和公寓房间的门锁不配套。他拒绝透露这些钥匙属于哪里。
谭礼士想知道他是否还有个人物品存放在“恶土”外的朋友处,等境况好转再去取。那些落魄者或暂住某地的人有时会这样做。
现在,他看上去很平静,还接过了香烟,一直抽到只剩下烟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