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吉尔终于完成了他那本关于贝多芬的书,而且对放弃压力巨大的乐评和新闻事业,选择去曼尼斯教音乐史这种更安静的生活毫不后悔。弗格森的母亲继续为杂志拍摄名人肖像,并且正在慢慢编写一本有关国内反战运动的新书(她极力支持反战)。那几天里,无论他们去哪儿,她都随身带着她的小徕卡和几卷胶卷,不停拍摄巴黎遍地冒出来的抗议标语(美国滚出越南、洋基佬滚回家、打倒洋基佬,越南是越南人的越南[4]),以及无数巴黎的街景和几卷只有弗格森和吉尔的照片,有单人照也有合影。他们三个人一起去了卢浮宫和国立网球场看画,去普莱耶尔音乐厅欣赏了一场海顿的《战争弥撒》演出(弗格森和他母亲都觉得无与伦比,但面对他们的热情,吉尔的回应却是一个痛苦的微笑,也就是说,这首曲子够不上他的品位),一天晚上吃过晚餐后,弗格森连哄带骗地说服他们去拉法耶动作片剧场,看了十点场的《鸳梦重温》,茂文·勒鲁瓦的一部片子,他们三人一致同意,里面的马粪加起来够填满四间马棚,但正如弗格森的母亲指出的那样,看葛丽亚·嘉逊和罗纳德·考尔曼假装爱得死去活来还挺有意思的。
不用说,弗格森跟他们讲了艾奥书局来的那封信。不用说,他母亲说她很乐意为封面提供一张《阿奇》的负片。不用说,弗格森带他们去楼上,看了他在六楼的房间。不用说,他母亲和吉尔对他们所看到的有不同的反应。他母亲倒吸一口气说:唉,阿奇,这儿真能住吗?吉尔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任何能够在这里成功的人都会得到我彻底和永远的尊重。
但是对于弗格森来说,其他的事情并不那么简单或愉快,那个星期里,弗格森有好几次发现自己在一些事情上陷入了不得不向他们隐瞒或者说谎的尴尬境地。比如他母亲问他有没有遇上什么好姑娘时,他编了个故事,说在法语联盟上课的时候遇到一个漂亮的意大利学生,跟这个叫乔凡娜的姑娘短暂约会了一段时间。语言班确实有个乔凡娜,但除了在学校拐角的咖啡厅有过两次三十分钟的闲聊之外,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进展。同样,他也没有和比阿特丽斯发展出什么,这个非常聪明的法国女生在玛格画廊做助理,而且据说他和这个女生约会了大概一两个月。是的,比阿特丽斯是在画廊工作,12月在玛格的一场展览开展前一晚的晚宴上,他们俩挨着对方坐,互相意兴阑珊地挑逗了一下,但弗格森后来打电话约她的时候,比阿特丽斯拒绝了,理由是她已经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