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海面就在她脚下,粼粼反射着银色的晨光。她面朝下趴在狭窄的石缝间,探头看着海浪从远方缓缓而来。海天相接处浪潮涌动。她的指甲紧紧抠住岩石,要是不用尽全身力气抓紧,她确信自己一定会掉下去。但她能在这海天之间坚持多久?石缝正在变得越来越窄,现在它已经紧紧压住了她的胸口,让她艰于呼吸。又或者她正在慢慢向前滑落,手肘不时用力支撑,让她的身体一点点靠近边缘?现在她已经向外探得够远,足以看到下方两侧陡峭的悬崖,岩面上怪石嶙峋,石缝间长着粗壮的灰色仙人掌。正下方的波涛无声地拍碎在岩壁上,夜幕曾笼罩这里湿润的空气,但是现在,夜色已经退回了水面下。在那一刻,她保持着完美的平衡,她的身体像厚木板一样僵硬地搁在峭壁边缘。她凝望着远处正在逼近的一道海浪,等它来到崖底,她的头就将不可避免地向下垂落,平衡即将被打破。但那道浪头一直没动。
“醒醒!醒醒!”她厉声喊道。
于是她醒了。
她的眼睛已经睁开,天色正将破晓。背靠的石头硌得她很疼,她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镇外的岩漠沉浸在黎明前的寂静中。她望向天空,看着它一点点变亮。掠过天空的第一缕声音似乎不过是寂静中的一点细微变化。附近的石块和远处的城墙从不可见的疆域中渐渐显出形状,但看起来仍不过是下方阴暗的深渊中透出的一点影子。纯净的天空,身侧的灌木和她脚下的卵石都被某种力量从绝对的暗夜之井中拉了出来。她内心深处那奇怪的疲惫感也以同样的方式被慢慢唤醒,那些缥缈的念头反复出现,仿佛完全独立于她的意志;它们不过是她自身存在的一点剪影,映衬在睡意沉沉却并不寒冷的虚无背景之上——那睡意依然强大,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将她拥入怀中。但她依然醒着,熹微的晨光侵入她的眼睛,却无法呼应她内心的清醒。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觉得饿了,于是她站起来拎起箱子,沿着岩石间的一条小路向前走去。这条沿城墙蜿蜒的小道可能是山羊踩出来的。太阳正在升起,她的脊背和后颈已经感觉到了它的灼热,于是她拉起上衣的兜帽遮住了头。远处传来镇里的声音,人喊狗吠,鼎沸如潮。她穿过一道平顶的拱门,又回到了这座城市里。谁也没有注意她。市场里到处都是身穿白袍的黑女人。她径直走向一个女人,从她手中接过一罐酪乳。喝完以后,女人还站在那里等着她付钱。姬特皱了皱眉,弯腰打开手提箱。几个女人停下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