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拉夫正在替一位满头银发、身穿浅灰色西装的顾客理发。靠墙的椅子上有个穿着皱巴巴的夹克,体形魁梧的家伙在等待。理发师朝伯爵微微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示意他到旁边的空椅上坐下。
伯爵一边落座,一边冲那位体格魁梧的家伙友好地点了点头。然后,他仰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了雅罗斯拉夫店中最让人惊奇的物件上:他的柜子。假如有人让拉鲁斯(20)给“柜子”一词下个定义,这位知名的法国词典编纂者也许会这样回答:柜子,一种家具,外部通常绘有装饰,内部可存放物品,且无法从外向内透视。这个定义无疑十分出色:从乡下人家的橱柜到白金汉宫的齐本德尔式家具,都概括进去了。但雅罗斯拉夫的柜子却不符合以上描述,因为它们全是用镍和玻璃制成,这种设计非但不会把里面的东西藏起来,甚至是刻意让这些东西被人看见。
这也不奇怪。因为柜子里摆满了令人艳羡之物:用蜡纸裹着的法国香皂,用象牙瓶装着的英国肥皂水,还有奇形怪状的小瓶里装着的意大利奎宁水。那藏在后面的那只黑色小瓶子呢?“那里装的是‘长生不老泉’。”雅罗斯拉夫会一边这么回答一边神秘地冲你眨一眨眼。
伯爵将视线从镜子中慢慢转移到了雅罗斯拉夫身上。他手里同时操着两把剪刀,在那位满头银发的先生头上施展着魔法般的技艺。一开始,他的剪刀让人联想到芭蕾舞剧中男演员表演的击足跳,即双足跃起之后腾空交叉数次的动作。可随着他继续往下剪,理发师双手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它们就像哥萨克人又踢又蹦地跳起了高帕克舞。最后一剪完成时真该在他身前落下一道幕布,俄顷再将幕布重新升起来,使观众能再次为他的精彩表演欢呼,而他也可以借此机会向观众鞠躬致谢。
雅罗斯拉夫把披在顾客身上的白布解了下来,往空中啪地一抖。接过顾客的付款时,他总会将两只脚后跟轻轻一磕,表示感谢。等那位顾客走出店(他看上去比来时年轻多了,也精神多了),理发师才取过一袭新洗的白布朝伯爵走了过来。
“阁下,您还好吗?”
“好极了,雅罗斯拉夫。再好不过了。”
“今天打算怎么剪,请您吩咐。”
“修修吧,我的朋友。修修就行了。”
剪刀再次曼妙地舞动起来,伯爵似乎感觉到板凳上坐着等待的那位身材魁梧的客人起了些变化。尽管刚才伯爵冲他友好地点头打过招呼,但那家伙的整张脸已涨得越来越红。伯爵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看见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