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又暗又窄的地方。里面有干香柏木的气味
起眼睛看得分外起劲。
“如果在那里的是我,站在这儿的是她,那该多好啊。”她叹了口气。
可不是吗?伯爵心想,换谁都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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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伯爵独自在他的床上坐着,脑海中仍然萦绕着白天参观旧居的情景。
让他念念不忘的既不是门边那架依旧在嘀嗒走时的祖传落地钟,也不是房间里富丽堂皇的设计,甚至不是西北角窗口那绝妙的风景。让他难以释怀的是桌上报纸旁边的那套茶具。
那一幕平凡的场景,从某种程度上恰恰折射出这些天来伯爵的心事。只需看一眼伯爵便对那个场景的各方面了然于胸。那套房间如今的主人一定是外出办事了,下午四点才回到房间。他脱下外套,往椅背上一挂,然后叫了壶茶,顺便还要了份下午的报纸。然后,他便稳稳当当地在沙发上坐下来,颇有情调地打发着时间,直到该换衣服出去吃晚餐。换句话说,伯爵在317房间看到的不仅仅是一桌下午茶,而且是一位身心自由的绅士日常生活中的一个缩影。
想到这儿,伯爵不禁把自己的新居(如今分配给他的那一百平方英尺地盘)又仔细打量了一遍。今天,它似乎出奇地狭窄。床边挤着一张茶几,茶几旁边又挤着高背椅。每次他想打开衣柜,都先得把高背椅推开。简单地说,这里可没那么多地方让他能有情调地打发时间。
伯爵近乎绝望地凝视着自己的四周,忽然,他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只有他自己说话声的一半大。它在提醒他:在大都会酒店,房间套着房间,门里面还有门……
想到这儿,伯爵从床上站了起来。他绕过祖母的咖啡桌,将高背椅推到了一边,然后站在了比电话亭大不了多少的衣橱面前。沿着衣橱与墙的会合处,有一层造型优美的橡木线脚。伯爵一直觉得这处线脚的装饰有点过于夸张。有没有可能衣橱是在以前的一张旧门框的基础上增设的呢?伯爵打开衣橱的柜门,把里面的衣服拨开,伸手试着在最里头的墙板上敲了敲。听上去很薄。他伸出三根手指,在那道隔板上推了推,便感到它已略微弯曲。于是,他把里面所有的衣服都搬出来,扔到了床上。然后,他手扶着门柱,抬起脚跟往最里面的墙踹去。令人欣喜的是,里面传来东西被踹裂的声音。他把身体往后微微一仰,又踹了一脚,再一脚,直到那道隔板彻底断开。他把裂成锯齿状的碎木板拖到房间里,然后从断开的口子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