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那就好。你抓紧过来吧,妈这边急。
正好有理由跟舞蹈队请假了。美芬在群里说了一声,从衣橱里拿出一件黑压压的羽绒服套上,戴上口罩,锁门下楼。
◇◇◇九◇◇◇
母猫还在叫,美芬走过去,它没逃开。美芬把脸凑到窗
的几个人,老是夸美芬身材好,喊她一道白相。舞蹈队的小姐妹讲,跳交谊舞都是别有心思的呀,她们看不起。美芬怎么可能过去。
美芬把各种不着边际的幻想都戳破之后,对自己的晚年生活做了一次小小的预想。她的人生步入六十,没有老伴,没有儿孙,剩下的只有那一笔老公留下的、女儿没用完的嫁妆了。
◇◇◇八◇◇◇
美芬躺在沙发上,手机还在不停地跳消息提醒,楼下的哀嚎一声接着一声,没完没了。从灶间望出去,野猫的身体紧紧贴着底楼窗户,那声音像小孩在哭,又像老太婆在埋怨。
三天了,野猫还不肯走。美芬朝下面扔过烂果皮,砸过酒瓶盖,对方无动于衷。前几天,这只母猫把小孩生在人家车库里,夜里出去寻食。回转来,人家已经把窗户关上了。母猫进不去,只好死守在外面。那户人家似乎并没发现。路过的人讲,小猫没得奶吃,熬不过一夜。第二天,路过的人讲,小的撑不住了,大的就走掉了。谁想到这猫白天叫,夜里叫,喉咙都变调了,还是不肯离开。
美芬不想动,任由这两边叫得她头昏脑涨。今天又不去跳舞了,连着三天缺席,小姐妹要来关心了。美芬呀,这两天在做啥呀。她们肯定当做美芬相中了毛脚女婿,办正经事体去了。美芬该怎么说呢,她想不好。
正好家里电话响了。美芬大哥打来的。说母亲上厕所摔了一跤,住院了。美芬母亲中风十多年,起初还能自理,岁数大起来,近两年连下楼都吃力。这次再摔,大哥套用医生的话,恐怕是要常年瘫在床上了。美芬大哥还要接孙子,忙不过来,叫美芬赶紧过去。
这个点过去,恐怕就是叫美芬陪夜了,大哥一向节省叫护工的钱。美芬想,恐怕以后也要她天天去服侍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大哥有儿有孙,家事缠身,她美芬光杆司令一个,她不去谁去。这几年里,母亲生病,哪一次不是她帮忙排队,挂号,看诊。母亲住院,擦身,倒尿,换药片,哪件事不是她亲自上阵。护士和病友看到了都会说,养女儿好呀,还是女儿才贴心呀。美芬笑笑。美芬想,等我老来,不晓得多少尴尬。
大哥临挂电话,多问了一句,怎么样,毛脚还可以吗。
美芬说,蛮好的,蛮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