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上灯,无奈地倒回枕头上。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刚要睡着,狗又在黑暗中说。
狗根本不管她,接着还往下说,“有一天,我醒过来就变成这样,成了一只狗。我对着镜子说出了我的声音,镜子里面却是条牧羊犬,但我已经习惯我的声音出现在狗身上,两者挺搭配的,你同意吗?我这样在家里住了几天,试试还能生活吗,主要是吃饭上厕所开抽屉这类事的做法变了,倒不觉得办不到,也不觉得特别糟。一天,该出门开会了,我没有去,因为不知道该跑着去,还是应该搭个什么车,跑着去有点远,我听见电话响了,又听见它不响了。再过一两天,我决定出门,于是这一次我跑出去了。你可能不知道作为狗跑起来的感觉,那是很实在的,你全身都在跑,你有四只脚,你的耳朵、舌头都吹
无论如何找不到他,现在暂时性地悬置狗的戏份,观望人的动静,他们一组人还要分担替狗给观众回信的任务,许多人来信问狗怎么了,真是烦死了。她回到住处,从孩子手里见到狗,任谁仔细一看,这狗的样子和动画片里完全一样,难怪孩子们很想捉住它。回想他们第一次嚷嚷“一只狗”的时候,差不多正好重合上消失的日子。并且这狗当场向她递出一种眼色,是动画狗加上本人的综合性的眼色,两种她都熟悉,像南半球和北半球重合在了一起那样,让她大吃一惊。后来,到了她家,它就以的嗓音说起了话,语气是不讲理的,冷静地笑话人的,稍微带着伤感的。而现在它趴在她沙发上想睡觉了。
“怎么回事!”她俯下身,唤醒一个小孩一般地拍打它,但是手劲有点大,“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不去工作,跑到这里来了,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对了,谢谢。”狗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不过狗在这里她就放心了,她想,不管发生了什么,毕竟以某种方式活着,而不像自己之前随口胡编的被跑车或是收小麦的收割机轧死在路边,那样她会真正遗憾的。
夜里,她突然被叫醒。那个声音说:“醒醒,你在打鼾。”
她一惊,果然听到自己的鼾声,还不小。平时她偶尔也听到,年龄上去以后容易打鼾,听到后翻身再睡就行了。这时她清醒了,想起家里不止自己一个人。她摁亮灯。狗不知何时钻进了卧室,休息过后很精神,趴坐在地毯上,头昂着,立起了三角形的耳朵。
“这是我家。”她说。
“呵。”狗说。
“你睡够了吗?”她说,“我想睡。”
“那么关上灯,再睡吧。”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