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他们攒了些贴纸,小的那个经常把一个动物贴在脸上,或者手背上。当然他们也看别的动画片,不过我们的动画片也经常看,所以认识你。”
“那么,可以说我们的工作是有意义的吧。”狗说,“除此之外,却没有什么意义。”
狗说的“除此之外”的部分,她认为是指他作为人的生活。她的人生经验告诉她,许多人都这样,也包括自己,只有一小块东西拿得出手,其余
在风里,连你的毛也迎风在跑。外面有很多人,我从人们脚边跑过,我从汽车轮子旁边跑过,我遇见了别的狗,尝试和它们说话,结果它们只是单纯的狗。这时我想起了你们,我想,是不是只有我们这些人陆续变了,我们因为什么缘故和动画片难分难舍,也许你此刻变成了一只羊,守在你的房子里……还记得你住这里,所以来了。”
她记起来了,曾经确实有一次他送她回家。以前某位创作者出于个人趣味,为动画片中的它俩制造了一丝暧昧,创作人往剧情上空发射一枚神秘的照明弹,当照明弹缓缓落下时,有着长达两万集友谊的羊母和牧羊犬各从对方身上看见了某种新鲜的东西,它们好奇地研究对方,试探着做一些从没做过的事。为了配合剧情,她和他也在声音中放进了前所未有的感情,并有一次,在配音间里忽然以全新的视线看向彼此。他们随后在现实中试着约会了一次,但结果不好,工作以外,他比想象中还要乏味、不吸引人,约会刚结束,就在她家楼下,她等不了把道别做得比较完整,就急切地跑了。此后几年中,她和别人也只有寥寥几次约会,都不成功,以约会作为刻度的话,时间疏朗地过去了。
“作为狗,看到我有什么不同的印象?”此刻她问。由于了解狗的个性,她问时根本不期待使人快乐的回答,却还是想问。
“呵。”狗说,“从小花园里看见你了。你怎么说,不是那么……我想,只要躲在什么地方认真去看一个人,总会看出他其实有点可怜——空虚、孤独、穷、无聊、缺乏目标、过一天是一天、没人爱、也不爱别人……”
“就是说,我这人不行?”
“我倒没专门这么说你。我是泛泛地说,抽象地说。”
“你钻在草里看出我这人不行,那天以后呢,你怎么生活呢?”
“那是泛泛说的。我?我在流浪,去了很多地方,狗能去哪里,我去哪里。不过,我主要住在小花园里,那里很不错,除了孩子们总是来捉我。”
“他们是两个好孩子,喜欢你才捉你。”
“他们也看我们的动画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