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兰德后,我对安娜的狂热便消退了,真有意思。突然间,我愿意在伦敦再留
(1月1日,星期二)
洛根决心:
离开家,给自己找间公寓,最好是在巴黎。
跟兰德多见面。
冷酷多些,顺从少些。
要工作,要写作,要生活。
1月24日,星期四
和兰德在皇家餐厅见面,喝鸡尾酒。我来早了,但我很开心地拿着酒和书坐着,默默看着表演。我感觉,我在巴黎的时间让我和伦敦的所谓知识分子圈子保持了绝妙的距离。依我看,我们在这里的选择仅限于爱喝啤酒的小英格兰主义记者(贝内特、威尔斯[5]之流)和自命不凡又自成一派的唯美主义者(布鲁姆斯伯里团体[6])。我看着这些文人转来转去,从一张桌子走到另一张桌子:完全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拿着普鲁斯特小说的瘦削年轻人。
兰德走进来,跟往常一样,她一路经过的每个人都跟她打招呼。她看起来很累,一见面,就立马告诉我,她跟波比·贾勒特分手了。我表示同情——真心实意地。她碰了碰我的手,说:你太好了,洛根。我告诉她,她的工作(无偿为一位工党下院议员[7]当秘书)对波比来说可能是个问题,毕竟他是准男爵之子,是保守党政要。她承认我说的可能有道理,可她还是觉得波比“不会如此狭隘”。没有什么比情人的缺点更令人失望的了,我提醒她,我想这句话用法语说出来应该更动听。我还说,她天天往传单上贴邮票或是打印信件,不觉得有点浪费自己的学历(当然,她拿的是一等学位)吗?恰恰相反:她预测工党z.府将赢得下次选举。我送她上了开往汉普斯特德的地铁,我们吻别时,我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拥抱。
稍后。母亲和普兰德盖斯特先生正在举行小型晚宴,我能听到下面传来的笑声。母亲随时会用留声机放起伦巴舞曲——好了,现在真放了。再次见到兰德让我回想起在牛津的日子以及至今让我烦恼的糟糕成绩。我无法解释我怎么会如此误判自己的成绩。我真的觉得自己学得还不错。勒梅恩叫我去见他时,我也是坚持这么说的——他无法掩饰失望的表情。霍顿给我写了封很贴心的信,说任何人的成绩在他们的一生中,最多占据两个星期的重要性:人的其他一切境况皆是如此,这取决于各人。迪克·霍奇拿了二等学位,彼得也是。卡塞尔压根儿没有参加考试。普雷斯顿拿了一等,决定继续留在牛津,攻读博士学位。母亲从没问我拿的是什么学位:我不知道她以为我在牛津的这三年都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