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身影,像蚂蚁一样。很明显,这里并不危险——大家连头都懒得低。福斯蒂诺将我介绍给中尉,他竟然是英国人。他神情阴郁,满腹猜疑,他说他叫特伦斯,故意没告诉我他姓什么。他以前在查塔姆码头工作,他说。他带我在阵地草草逛了一圈:大家挤在小小的火堆周围,个个胡子拉碴,浑身污秽,士气低落,他们古老的武器上满是泥渍。特伦斯解释说,前线的这片地区由马克思主义统一工人党的民兵掌握——他们就是托洛茨基派。只有**主义者的军队才能拿到俄国的新式武器。“俄国人不给我们武器,因为我们反对斯大林,”他气急败坏地说,“你一定要把这个写到报纸上。我敢肯定,弗朗哥会很感激你的。”他说起瓦伦西亚的z.府时,那轻蔑甚至超过对敌人的仇恨。
我们翻过战壕,尽可能往前走到铁丝网边。朝山坡下仔细打量,我好像看到一具尸体躺在那儿。“是个摩洛哥人,”特伦斯说,“他们一月份向我们进攻。我们把他们打跑了。”就在这时,我听到几声干脆的响声,像两块石头对击。“有人向我们开枪吗?”我问。“是的,”特伦斯说,“不过别担心,他们离这里太远了。”
离开时,我给了他两包香烟,他头一回挤出笑容。
(3月20日,星期六)
我意识到,我能在阿拉贡前线看到的一切都已看完,我们准备离开。福斯蒂诺和我一早上都在等卡车把我们带回铁路终点站。所见让我们心灰意冷。福斯蒂诺还指出,他受的打击比我更甚:我反正过几天就要走了,可这是他的战争,他必须留下。他必须依靠这些抵抗法西斯的意象坚持下去。
我们在大街上唇枪舌剑,溜达到教堂。教堂里空荡荡的,什么家具都没有(全被当柴火烧掉了),现在被用来关骡子和养鸡。我拿出旅行手册,大声念道:“圣维森特有一个小小的罗马式教堂,值得一游。”我们坐在地板上抽烟,用我的酒壶喝威士忌。你在马德里会待多久?福斯蒂诺问。一周吧,十天——我也不知道,我坦白,我真的应该尽快回家了。我朝他微微一笑。我的婚姻有麻烦了,我说。我告诉他芙蕾雅的事,还有我们的双重生活,我在伦敦和诺福克的两头安排。我妻子发现了,我说,就在我来西班牙之前。
他露出遗憾又同情的表情。接着,这小小的坦白仿佛让他在某种程度上对我放了心,他在一张纸片上草草写下一个地址。“你到了马德里之后,如果能去找这个人,他会给你一个要转交给我的包裹。等你回到瓦伦西亚,我会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