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飞快瞥一眼周围,总能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憎恶,但他很快会用敏感易怒的“主人”面具遮掩过去。
伦敦令人沮丧。阴暗、肮脏,天气寒冷,大家惨遭折磨,面无笑容。不知为什么,这个城市仿佛还在战争中。我见到了母亲(仍在无休止地抱怨着),带她去萨伏伊吃圣诞午餐。迪克邀请我去苏格兰参加除夕夜庆祝活动,但我想最好还是让我的肝脏休息一下,我搭乘一月一日的第一班飞机离开了。
我在伦敦给本打电话,说了马吕斯的事以及我预见到的潜在问题,本说他会尽快亲自赶来。彼得和格洛丽亚·奈斯史密斯在加勒比海度蜜月,现在她是第三任斯卡比尔斯太太了。我度过了一段相当孤独的时光。两个煤气壁炉熊熊燃烧时,我的地堡还是足够暖和的,在这里,和在别处一样有家的感觉。我不在时,负责打理房屋的中介看来尽职了。
午饭后,跟嘉儿·鲁尔聊了一个钟头。她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健谈,外向,最爱讲笑话——但她很难讲完,总是自己笑得停不下来。我对她着了迷,接着,我意识到了原因:我最后一次见史黛拉时,她也正是这个年纪。我为自己失去的一切再次感到悲从中来。那种伤痛,每当你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要慢慢消退时,它又会突然回来,带着你早已忘却的生硬感和新鲜感给你重重一击。
我想做爱(我想抱着一个人,真的),我问阿兰娜我今天晚上能不能偷偷溜进她的房间,可她觉得太冒险了。于是,我们开车出去,在某条小路上停了车,在车后座上匆匆做了爱,感觉并不令人满意。我说,这是我第一次在车后座上做爱。欢迎你来到美国,她说。显然,这是个重要的过渡仪式。我们回家时,一想到费奇会像只警犬一样使劲闻着,鼻孔里全是我这个英国人勇敢的气息,我就更高兴了。那个老混球。整个晚餐期间,我都为此感受到一股暖流。
3月7日,星期五
去了托德·休伯在东八街上的画室。又买了幅小的《大地景观》,七十五美元。几乎全是黯淡的弯曲的棕色色块,画的顶部有一道生硬的水平角度的柠檬黄色带,如同刺眼的黎明曙光。我们说起埃米尔·诺尔德[9]、德·斯塔埃尔[10]和其他画家。休伯对自己的领域见解颇深。他身强体壮,像个年轻的农夫,又像个码头工人,他有挺拔的方下巴和看似近视的浅蓝色眼睛。
我们去雪松酒馆喝酒,这里不是我最喜欢的地方——灯光太亮太耀眼了——但休伯想去那里庆祝自己又卖出了一幅画。酒气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