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脾脏在车祸中破裂了。在中世纪,人们认为脾脏是忧心愁绪的来源。所以才有了“脾气差”的说法——它是一种更容易出现忧愁或压抑情绪的倾向,一种更容易闷闷不乐或,bao躁易怒的性格。我担心,我破裂的脾脏已将它特别的毒素释放到了我的身体里。这是引发我新的愤怒和仇恨的原因吗?
我担心我的公寓——那里几周都没人去了。宝拉问我,为什么从没人来看我。我说,我的家人都住在国外——可悲的谎言。我说,我的女儿在美国。“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得来看看自己的爸爸吧。”宝拉说。
来了位罗马天主教的神父。“宝拉告诉我,你跟我们的信仰是一样的。”宝拉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我们会在某个方面,bao露出信仰吗?某些特定的语言、表情、动作什么的……我们的共同之处一定是通过这样或那样的方式表现了出来。我告诉他,我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我在十八岁时就失去了自己的信仰。他问我,难道我这辈子从没感觉到上帝的爱吗?我让他看看这个房间,看看这些人承受的折磨和痛苦。可上帝就在这个房间里呀,他带着微笑坚持说。我说,没有哪根准绳能量出我无信仰的程度——我给他引用了乔伊斯的朋友约翰·弗朗西斯·伯恩的这句话。他不知该如何回应,我请他离开。
睡我邻床的老人今天早上去世了。他像是被钉死了一样躺在床上,纹丝不动,氧气面罩在他脸上咝咝喷气。只有他的眼睛在表达着什么,时不时朝我转来,让我惊恐。最后,我决定把这当作一种信号。我翻身下床,揭开他的面罩。
“你是英国人吧。”他悄声说。
“差不多吧。是的。”
他鼓起的眼睛四处闪烁,像只变色龙。
“把管子拔了,兄弟。我想走了。”
我四下张望。有那么疯狂的一瞬间,我觉得我真会这样做,可我看到一个护士朝我们走来。我把他的面罩戴了回去。两个钟头后,他死了。
辛格先生(洛根楼上的邻居)来看我,带来攒了几周的邮件。他告诉我,我公寓的电话和电都被停了。他带来从邮局拿来的表格,可以授权给他帮我领养老金。这个印度老兵是个好人(我得解释一下:辛格先生曾在印度军队短暂服役——所以,我叫他印度老兵,他叫我司令)。他坐下来跟我聊了一会儿。他告诉我,我住院期间,他做了个输精管结扎手术,最高兴的是辛格太太,他从没见过有人像她那么开心。自从他来探望后,我感觉自己在病房里的地位有了变化——现在我更神秘了。我为各种未付的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