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后(他的腿里打入了钢钉),他被转到佩克厄姆的圣波托尔福医院C病房。日记从事故发生大约四周后重新开始。]
7月5日,星期一
总有些老太太带着拼图书和针线包来病房转悠,其中一位帮我弄到了圆珠笔和书写纸,所以,我终于能把我对这个炼狱的印象记录下来了。今天吃了瑞士卷和蛋奶冻,是这周的第三次。对不起,可瑞士卷不是布丁;瑞士
我这种身份的人都会有危险。”
“爱尔兰的房子很漂亮。”我说。但不值得住到那里去。
“你为什么不去?”他说,“你怎么能忍受这里的税收?一年只有两个月是为自己工作,十个月是为税务部门工作。”
“我的生活很简单,彼得。非常简单。”
“我也是啊,他妈的。我会后悔喝了这个威士忌的。要是我的医生看见我喝这个,他再也不会管我了……本怎么样了?”
“癌症。前列腺癌——不过好像快好了。”
这个消息让他很沮丧,他开始列举自己的毛病——动脉硬化、心绞痛,以及越来越聋的耳朵。我们在崩溃啊,洛根,他不断地说,我们这些可怜的老东西。
我任由他喋喋不休。我觉得自己并没有老,但我必须承认,变老的迹象无处不在。我的腿越来越细,因为肌肉在萎缩——腿上几乎没有腿毛了;我的屁股在消失,裤子后面变得松垮垮、空荡荡的。还有件滑稽的事:我的阳具和睾丸似乎更松弛、更下垂了,在两条腿之间晃得更自由了。而且,它们看起来更大了,像是我刚从热水浴缸里爬出来时的样子。这到底是普遍现象,还是只有我这样?
我忘了说,在我为格洛丽亚哀悼的这段时间里,我收到了诺埃尔·兰格办公室寄来的一封信,说一位西普里安·迪欧多内[4]先生在遗嘱中给我留下了一处法国的房产。有那么疯狂的一瞬间,我还以为是西普里安自己在凯尔西的大宅呢,但认真看过地址又查阅地图后,我发现那应该是一幢位于洛特的房子,在圣萨比纳小镇外。我写了封回信说,把它卖掉。格洛丽亚把她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我,包括她活期账户里的九百英镑(谢谢你,毕加索)、两手提箱衣服和存放在锡耶纳一处仓库里的物品。我该拿那些东西怎么办?我需要的是真正的财物。
[六月七日,星期一,上午十一点半,在鲁帕斯街横穿马路时,洛根被一辆超速行驶的邮局货车撞倒,伤势严重。他被救护车紧急送往圣托马斯医院手术。他脾脏破裂,头骨骨折,左腿有三处完全断裂,全身的严重瘀青和擦伤就更不用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