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是蛋糕。餐饮部里一定有人贪污了本该买好布丁的钱。这就是这个地方的特色——这里建于十九世纪,依然保留着那个世纪的价值观和行为准则。C病房是一个天花板很高的巨大房间,像个乡村议事堂或学校礼拜堂。为了发挥病房的作用,他们在三面墙上都装了又长又细的窗户,好让更多“具有治愈效果”的阳光照射进来。病房里有三十张病床,是原规划的两倍,护士们手忙脚乱,疲惫不堪,脾气也都很大。我在中间走廊的病床上被困了两周,后来宝拉——唯一叫我喜欢的护士——才想办法把我挪到角落。所以,现在我旁边只有一张病床——病人是个醉鬼老头,让我很不满意。这些阳光炙热的七月天里,病房被烤得像间温室。下午三四点,我们都躺在床上直喘气,大汗淋漓,尚有力气的病人会掀开被子,用杂志或报纸给自己扇风。我实在不愿多想从掀开的被子里冒出的那股像沼泽地似的恶臭气味。它让我管中窥豹地想象到维多利亚时期的情形:想想吧,当时大家一到夏天都热得无法忍受——他们穿的衣服更厚,穿在身上的衣服层数更多,而且,那个时候脱掉外套还是不礼貌的行为。男男女女的身上一定都臭气熏天。除此之外,还有街道上的马粪……十九世纪的伦敦一定比粪坑还臭。
左腿从脚底直到屁股都被裹在石膏板里,我基本无法活动。我在瓶子里撒尿,如果我要拉屎,就只能喊护士。我不肯用床上便盆,所以,她们只好用轮椅推我去厕所。在厕所,我自己坐到马桶上解决问题。厕所的隔间没有门。护士们都恨我不肯用便盆。
腿上打了石膏唯一可能算是好处的结果,就是我能享受海绵擦身浴。虽然擦洗的护士动作粗鲁而迅速,但在那两分钟的时间里,我仿佛又重回婴孩时期——有人把我的胳膊抬起来,把胳肢窝擦得干干净净,冰凉的海绵会绕开我的私密部位,然后我往前俯身,让她们把我的背也擦一擦。她们会直截了当地用毛巾擦干水,再扑上爽身粉,结束整个流程。要是大胸脯的弗洛斯特修女能露出一边乳房让我嘬嘬,那这画面就完整了。
医院的食物很恶心,真该遭骂——是我自打在艾比学院读书以来吃过的最差的伙食。我们吃了所有你能想象到的恐怖食物:用稀糊和罐头蔬菜做成的肉馅;没有鱼的鱼肉派;咖喱蛋;半生不熟的酱饺子加粗糙的蛋奶冻。你不得不吃——尤其是我,这种被困在病床上的人。每天有人推着小推车来转一次,你可以找他买饼干和巧克力,以补充营养。膳食的搭配也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