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清楚自己的餐厅是这片海滩最好的。所以,她用高昂的价格吓退了小孩和短途游客,她的客人要么是有钱的,要么是上了年纪的,要么两者皆是。今年我出租小屋的收入不错,我觉得自己可以好好享受一下。我在这里先预订了一周,已经又延长了一周。我睡得很好,很晚才去阳台吃早餐。吃完,我会去镇上闲逛,买份报纸。午餐时,我通常会爬上沙丘去海边,在某个小屋喝杯啤酒,吃份三明治。伊维特餐厅的晚餐时间是八点整:菜品总是生蚝、烤鱼、奶油水果馅饼和一瓶红酒。红酒倒是可以更好一点,我问伊维特我能不能自己买酒。没问题,她说,只要我不介意多花钱。
此时,我坐在沙滩小屋木台遮阳伞的荫凉下,一手拿着啤酒,膝盖上放着一本书。我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听着海浪涌来、拍在沙滩上的哗哗声响。只要我还有钱、有力气,我就要每年来一趟——过几天这样的日子对灵魂是有益的。
我刚刚想到个极好的办法,解决《八重奏》中时空跳跃的问题。午餐时间就要到了,我正打开一瓶红酒时,加布丽尔打来电话[6]。她的语气听起来非常紧张,问我能不能立刻去她那儿一趟。于是,我跳上我的轻便摩托,去了“冷杉树庄园”。加布丽尔站在大门边的路上,抽着烟。我们见面没有相互亲吻脸颊,她只是一言不发地用手指了指围墙。
那块石板被人粗,bao地破坏了,像是用尖嘴镐狠狠砸过,砸出五六个大洞,总之,彻底毁掉了。加布丽尔红着眼睛,流下愤怒的泪水。她拼命压抑着怒火,浑身颤抖着说:“什么人会做这种事啊,洛根?”她是用英语说的这句话,仿佛是不想让这悲哀的小小愤慨玷污了她的法语。向宪兵队报告了吗?当然。他们能做什么?什么也不能做。是小孩子吧,故意搞破坏的——他们看到什么新东西,就想把它毁掉。说完,她开始哭——真是让我心烦意乱——我伸出双臂搂着她,陪她走回屋里。我留下来吃午餐,她慢慢冷静下来,并计划换上新的石板——也许用金属板会更好。我赞同这个想法。
黑暗的夜里冒出个黑暗的念头:我们都以为死亡来临时是突然的,可我们也知道,不可能所有人都能这样。所以,我们生命的终结就将是我们最后的幸运或霉运——是对两种类别的最后一次加量。大自然总会提供某种形式的慰藉,这是在想象自己将如何离开这个世界时,我突然明白过来的。死亡的过程越是漫长、痛苦、缺少尊严,我们就越渴望死去——我们迫不及待地想让生命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