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三天眼前都有棕色迷雾,情况严重,我去看了洛桑萨克医生。他长相英俊,轮廓分明,才三十五岁,头发却早早花白。他给我做了全面检查:血压、直肠指检、抽血和尿样检查。我跟他说了车祸的事,他说只要我愿意,他可以送我去波尔多做脑部扫描。我告诉他,我出不起那个钱。不,不,他说,是免费的——科恩先生会开车送你到那儿,再接你回来。你一分钱都不用出。这很有诱惑力,但我还是拒绝了:不管可能查出什么问题,我反正奇怪地不愿让自己的大脑接受扫描。我害怕他们会发
欧人的肤色。她总是双唇紧闭,表情矜持,像是下定了决心要消灭自己天性中任何感性和轻佻的因素。她如果不是这样,应该是个楚楚动人的女人。她精心打扮,全身华服,头发挽成松松的发髻,手指和手腕上不动声色地戴着很多珠宝。她是从巴黎来视察工程进展的,她希望能在八月前入住——等她安顿好之后,我一定得来小酌一杯。我很高兴,我说。她打算只在夏天来住——也许复活节还会来一趟。她是做古董生意的,她告诉我,她在波拿巴特街上有家小店。是的,她当然知道“利平兄弟”。我跟她解释了我跟那家公司的渊源。等我在邮局旁边下车时,我们已对彼此相当了解。在法兰西咖啡馆,亨利和玛丽—泰瑞莎对我进行了彻底的盘问。大家对优雅的杜佩蒂特女士都很好奇。但还没人摸清她的底细。
今年,露西好像老了许多,也疲倦了许多。她的朋友莫莉私下向我倾吐她的担忧。她在春天狠狠摔了一跤,当场昏迷了几分钟。那次摔跤似乎神秘地削弱了她的能量——让她彻底地发生了一些变化。有一天,她来到我的书房,在书架上找书看。她看到装满我资料和手稿的硬纸箱,问我它们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死了以后呀。总不能把它们全扔了吧。这里面一定有非常有趣的资料。”
“对我来说很有趣,这是肯定的。”
“要不我给你找个热情又年轻的文学爱好者,帮你分类整理好,怎么样?”
“不用了,谢谢。我可不想陌生人看到我的私人资料。”
不过她这话点醒了我:我决定整理我的房子。
重读以前的日记让我既意外又震惊。我找不到昔日那个学生和今天的我之间的联系。我曾是个多么孤僻、多么惆怅、多么困惑的人。那不是我,是吗?
先验性道德判断(“毫无理由地制造痛苦在道德上是错误的行为”)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概念。只有一些哲学家会表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