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我们也许会感觉这本在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小说最后注明写作时间为四九年九月至十一月)写出的小说,竟像是在一天之内一挥而就的。
这本小说在有些地方采用的手法完全可以让我们把作者视为现代电影的先驱,例如鳗鱼进到自己当年住的院子时,看到钦托,他感到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而当瓦利诺的小姨子和岳母出现在门口,他说他看见了现在的安乔利娜和朱利亚。其实他根本没有看见过长大了的安乔利娜和朱利亚,等他知道她们在哪里时,她们早已死了。又例如他看到卡奈利的广场上的集会,感到一切都和过去一样,现在活动在广场上的人就是当年的那些人,而自己此时正像当年一样,带着第一个月的工资冲进集市。突然,他感到自己又是处在当前,因为所有的人都是他不认识的人。这种感受,显然与回忆不是一种东西。但如果电影真的将这些场面制造了出来,我们可能又会觉得电影所表现的只是作者的这些文字所能给人的无限想象中的很少一部分,就像劳伦斯·奥立弗表演的哈姆雷特再丰富,也只是莎士比亚用文字表现的哈姆雷特的一个很小部分,电影的哈姆雷特对人们理解文字的哈姆雷特固然具有非同寻常的启发作用,但他不可能也不应该代替文字的哈姆雷特。
帕韦塞是个诗人,在小说中,他的思想有着诗的跳跃,语言也有着诗的语言的一些特点。有时会突然出现一句看似与前面和后面的句子都没有什么联系的句子。遇到这种情况,我只能忠实地按照字面直译出来,因为,如果我自己都没有看出什么联系,我当然无法写出什么联系;而如果我说我看出来了,那也只是我以为自己看出来了,可能作者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我如果写出来,只会误导读者。这种看似与上下文毫无联系的句子,其实不过是用文字记录下的我们每天都会遇到不知多少次的与背景似乎没有任何联系的闪念。如果我们试着将自己在一个不长的时间段内的思想状态丝毫不差地用文字记录下来,就会发现,即使是在短暂的时间内,出现的莫名其妙的句子也会远远多于这本小说中出现的这类与上下文毫无联系的句子。
这本小说中的句子一般比较短,这可能也是诗的语言的特点。但有时,作者会重复使用相同的词,会写出长达四五行的长句来。我想,用语如此简洁、精练的作者,使一些词重复出现,或是写出长句子,一定有他不得不如此做的道理。因此,这些重复的词,我让它们在译文中仍然重复地出现,而长句子,在不犯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