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宾馆那不算豪华、却仍然不失三星级饭店风度的高层建筑时,才又确信她的确是从那里溜出来的——她不情愿地想到了这个“溜”字。她从一楼的窗子向上数,眼光停止在第九层,那就是普运哲所在的那个楼层。她就是从那个楼层下来,带着夜给予她的好心情和夜给予她的倦意,向她今天要去的地方走去。
整整一天她在东城和西城逛商店,在商店里她却很少注意女人的东西,眼睛只是盯着男士们的衣物用品。她为普运哲精心地挑选着内衣、内裤,她觉得他外表虽然衣冠楚楚,但显然是忽略了内衣和内裤的。由此她也不断想到,一个忽略了男人的内衣、内裤的女人,说什么也不能算是个完美的女人。还有,她觉得普运哲的衬衫领子不能说脏,可也不能算特别干净。而衬衫领子的干净与不干净,恰恰代表着一个人的风度和教养,普运哲显然是忽略了这点的。如果说内衣内裤的事属于女人,那么衬衫的领子,男人自己的责任或许更大些。她一边为他挑选着衬衫,一边考虑着如何把领子的问题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他。
陶又佳心情很好地在大商店和小商店里穿行,又对童装产生着浓厚的兴趣,这是她和董达在一起时从未发生过的事。那时,除了董达她只注意自己。现在她不吝惜时间地在那些童装、童鞋乃至儿童睡袋、宝宝衫、“尿不湿”……面前流连忘返。
黄昏时,她按照他们约定的地点在东华门大街雷蒙西服店门前等他。这时离他们见面的时间还早,陶又佳又进西服店转了半个小时。当她走出店门时,一眼就看见普运哲正背对着店门,忽左忽右地注意着眼前的过往行人。她悄悄走到他的背后说:“嗨,我在这儿。”
普运哲闻声转过身来,立刻就发现陶又佳肯定是奔波着度过这一天的。他觉得这时惟有先把她请到他的住处,请她洗个热水澡、喝杯热东西才对得起她。然而他却给她带来了一个很“不幸的”消息。他和她肩并肩地朝东华门方向紧走几步,便迫不及待地对她说:“又佳,我不得不把一个坏消息马上告诉你,今天咱们是无‘家’可归了。”陶又佳莫名其妙地看看普运哲,不知他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接着说:“吃午饭时我遇见一位老同学,在大学时我们都叫他狗熊,但他实在是个好人,和谁都好得不分你我,你也实在不知该拿他怎么办。狗熊现在在珠海做生意,今天一见我,就在饭桌上跟我聊了一顿饭,就像我们从来没有分别过一样。当然他也不管他面前是市长、是采购员还是教书先生,这也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