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锅,里面的汤圆早就露馅碎成了一滩,也已经凉了。裴苍玉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火热了一下。
这倒不是因为裴苍玉回来晚,是因为三年前开始奶奶就不会做饭了。
裴苍玉热了一会儿,勉强吃了几口,最后实在有点犯恶心,只好倒掉。他一边倒还一边往奶奶房间望,生怕老人出来揪着他耳朵骂浪费粮食。不过说回来,她已经很久都没这个精力了。
裴苍玉在家里找了找,在浴室发现了奶奶的呕吐物,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之后把家里扫了一遍,又拖了一遍,还好这里只有两间卧室,一个客厅,厨房和餐厅混一起,阳台也很小,所以打扫起来也不费劲。
一切忙完,快十二点了,裴苍玉爬上床,定下六点的闹钟,明天要早起去给奶奶拿药,拿完再去学校。
他很累,很快便睡着了。
奶奶是三年前开始生病的,间歇性精神病,但细分来讲,属于妄想体验,时不时会觉得还活在过去。奶奶出生在书香门第,小时候在私塾念书,是大小姐,一路考上大学,但家道中落,成分问题,随便嫁了人。这种时代好像没必要去谈幸不幸福,但奶奶对自己的儿子抱有很大期望。裴苍玉在家里的相册里看见过他父亲的照片,是个长相很精神的男人。
奶奶的相册里,只有几张自己的照片,童年照和学生照,没有结婚照,其他的都是娘家的大门,花草,父母,最多的还是裴苍玉父亲的照片,从小学到离家,可以看得出来,在条件不是很好的时候,他父亲也是用家里最好的条件去养的。这些相册里,没有一张裴苍玉爷爷的照片,他根本不知道爷爷长什么样子。如果单翻相册,可以看出一大半是女孩儿光耀的出身门第,一些是少女满怀希望的求学时代,以及一大半是母亲寄托梦想的子嗣,而同时极力剜去了一部分人生,因为觉得自己毫无价值,便隐匿在祖上和下一代身后。
在生病之前,奶奶是个极有品味的人,她照料着很多花草,春天的阳台上尤其姹紫嫣红,尤其爱兰花,因为家族最爱兰;夏天她摘下指甲草,把自己的十指包成橘红色,把裴苍玉的指甲包成大红色,等裴苍玉终于长大了开始抗议,她便笑起来,商量各退一步,以后只包脚趾甲好吗,她傻乎乎的孙子答应了,等以后开始抗议,就是更大些时候的事了;秋天,她养一小缸红色金鱼,自己捡些鹅卵石铺进去,剪些水草投进去,把小小的鱼缸装点起来;冬天她炖汤,用布条把破烂的锅缝塞紧,能用一小块骨头炖四五次,一小块肉炖出浓香,这是她的手艺。她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