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接着下,不大不小,刷不掉墙面上早已干透字。可刷掉又能如何,鲜红字被雨淋场,像流血,更难堪狼狈。
程声只抬头看眼就咬着牙往出跑。
周围人都被他吓大跳,躲瘟疫样躲着他,主动给他避出条道。他们尚存丝道德,不至于当面说人难听话,但那天过去后,所有人家都警告自家孩子,看到他们要躲着走,同性恋都有病,艾滋或其他说道不出病,谁知道那玩意能不能传染,染上就要跟辈子,治都治不好。
程声跑去门口杂货店,问老板要瓶黑喷漆。正听广播老板侧头瞥他眼,小心翼翼地用根圆珠笔捻住他放在桌面上钱,怕碰到他就染上什病样子,脸警惕。
程声没在乎老板动作,接过黑漆就往回跑,跑到印着鲜红刺眼大字楼前,股脑拆开刚买黑漆,发泄似地朝整栋楼面狂喷
命要把儿子推出这座没有希望小城,辈子都不要再回来。
她没念过几年书,但来来往往人看得多,知道人和城是共生,这里气质烙在每个人身上,揭下来要扒皮抽筋。可她再看程声和他奶奶,甚至不需仔细看,只拿鼻子嗅两下也能嗅到这祖孙俩身上富贵油墨味。李小芸向往这种味道,她打骨子里认为张沉不该被笼罩在云城灰雾中,该和程声这样孩子样,出人头地,和自己这样家庭撇清关系。
末,李小芸对电话那头程声奶奶说:“们家欠你们个大人情。”
这通电话结束后,李小芸开始收拾东西,把家完完整整打扫遍,再从张沉书桌上找出张活页纸,斟酌地在上面写几行字,仔细折好压在枕头下面。
做完这些李小芸体会到前所未有轻松,她抹掉额头才冒出汗,歇会功夫,意识到她该出门去找她孩子。
*****
这些天云城天气反常,前秒还是毒太阳,后秒就变成倾盆大雨,雨点子像淋浴似往下浇。程声去百货公司路上还晴空万里,等到张沉家门口时已经下好阵小雨。他没打伞,也不大讲究,只是小心护着怀里刚从百货市场买礼物往老小区里走。
他走到张沉家那栋楼时忽然停脚。穿过他零散几苗人原本还三两插科打诨,看到他霎时住嘴,默不作声走过他。
前面灰楼上几个鲜红大字扎眼,拿漆喷,灰溜溜墙面上写着——李小芸儿子是同性恋,恶心。
同性恋这三个字还被放大倍,不知是原先那墨镜女人蓄意报复还是哪个不安好心人故意喷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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