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朝一时间还不能完全消化虞砚刚刚说的那些话,但他直觉如果今天抓不住虞砚,他和虞砚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他忽然想起了燕游之前出馊主意把虞砚叫来酒吧后、在电梯口和虞砚的对话,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自从他十八岁那年出了车祸、坐上轮椅后,就失去了真正把自己的信任完全托付给某一个人的能力。
他习惯凡事做最坏的
被从手术室推出来,护士告知是由于太疲惫才昏睡不醒,虞砚才彻底松了惶惶高悬在喉咙口的这口气。
——温朝的低微和沮丧并不能使他感到任何一点高兴,他只是在耿耿于怀着自己从来没有被温朝坦诚以对,委屈着自己没有被温朝信任,更畏惧着温朝只是对他一时兴起、并非真情实意的喜欢,而如今,所有复杂心绪都顺着愤怒的出口,一齐喷薄而出。
虞砚双手撑在床边,像是承载着难以承受之重,沉甸甸地弯下背脊,断线的泪珠从他眼中滑落,洇湿了被角的颜色。
“听你一句实话就这么难,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他几乎是哽咽着、用尽所有力气来翻出曾经和现在的埋怨和倾诉:“温朝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他突然的发作砸得温朝手足无措,千般念头在他脑子里拉扯着,他游移不定地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虞砚的衣袖,声音很轻:“对不起。”
“道歉我听够了,现在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虞砚还陷在自己的情绪中,他抬起脸,莽撞地望进温朝的眼中,压抑和挣扎深深刺痛了温朝的眼,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温朝抿了抿唇,不敢确认他这番话的具体意涵,他所有的游刃有余和从容不迫都在此时变作毫无底气的试探:“那……你想听什么?”
虞砚被他一问,愣了两秒,被气笑了,他站直身体,深呼吸一口气缓慢地平复自己的情绪,看着温朝:“温朝,听不懂算了,我们到此为止吧,我不想折磨你,也不希望你这么难受、为我付出这么多。你给的我会收下,我出来做交换生的事谢谢你,但其他的就不用了,说实话我没觉得你欠我什么,协议早就写好了的东西,怪我自己入戏太深。”
“请温总别再执着于以追求和弥补的名义来耍弄我,您能离我远点我就千恩万谢了。”
他转身就要走,温朝一阵心慌,想也没想地伸手拉住了虞砚的手腕,虞砚转回身看着他,眼神冷淡得像是淬了尖锐的冰刺,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等着温朝的后文,既没有催促也没有质问,就好像是他真的漠不关心、只对温朝的挽留感到无尽的烦躁,房间里陷入温朝单方面恍惚焦灼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