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尔德在午夜前后入睡。平时,他会在清晨五点多醒来,因为六点时会进行一次采血。
莱尔德曾经问护士能不能不要起床,能不能继续睡,护士想扎就随便扎好了……答案是不行,他一定要彻底醒过来。过了段日子,生物钟慢慢形成了,他每天醒来的时间前后差不到五分钟。
被转移的这一天,他却没有在五点醒。他继续舒舒服服地沉睡,做着很长很长的梦。
人记不清睡眠时的每一个梦。当后一个梦开始上演,前一个梦就会粉碎在记忆中。
可不知怎么的,莱尔德似乎记住了每一个梦,甚至记住了每个梦切换的瞬间。
找来了列维·卡拉泽,接着,这件事又吸引到了我哥哥莱尔德……”
杰里边说边把玩着杯子。里面的冰已经全都化了,新倒进来的可乐还是满的。
他已经喝不下更多碳酸饮料了,但他就是要盯着杯子里剔透的黑色。
“我不认同这个说法,”肖恩说,“我们是经历者,但不是引起事件的人。”
杰里没有理会肖恩的反驳。他继续说:“你还记得过去的我吗?十六岁的我。我对那扇门又怕又好奇,非要拿手机拍下来,非常想参与探秘……你就当我还是十六岁吧。我没变,还是那么愚蠢,那么不知深浅。肖恩,我一定会争取到湖床基地去。”
也许只是错觉,也许他根本没记住那么多。也许这些单元剧属于同一个梦境,只是时间跨度太长而已。
也许在它们之前,还有更庞大、更细密、更幽邃的无数个梦境……莱尔德不知道事实究竟是如何。谁都不知道。
第一个梦,是他在和杰里谈话。梦中他没有坐轮椅,他的身体完全康复了,杰里仍是现在的年纪,但没戴眼镜。
他们坐在没什么特征的家庭餐厅里,吃着普通的快餐。他桌上的酱汁没有味道,盐和辣酱好像也坏掉了,他向服务员要
肖恩说:“如果你只是担心莱尔德,我可以向你承诺,会有专业人士尽心地照顾他的。我个人坚决反对你调职,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我的建议是……”
杰里打断他的话:“我才不管你怎么想呢。你忘了吗?我从小就很自私。我一直都这么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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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转移之前,在目前这个医疗机构最后一晚上,莱尔德像从前一样整理着自己的记忆。先随便写下来,再慢慢修整成易于理解的标准报告。
今天他睡得比平时更晚,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体力比以前好,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明天就会离开这个地方,他不能带走这台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