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柏意手上拿着从房主那里借来的厚重披肩,艳丽的颜色看起来极不符合他的审美。他走上前递到许时延手中,温柔地问:“又失眠了吗?”
许时延皱眉,因为那个“又”字而情绪波动,“你找人查了我的病历?”
闻柏意沉默了几秒,在思索承认还是否定,见许时延眼底浮起怒色,最终选择了坦诚。
“你和我在一起,没有一天是开心的吗……是因为我才生病的吗?”他声音发紧,说得越来越低沉。
许时延继续往前走,听见跟上来的脚步声,一字一句地认真回答:“从传统医学上来说,抑郁症的造成原因是多方面的。不会仅仅因为一个人,或者一段感情。只能说,是我给了情绪可趁之机,然后慢慢发酵成了一种病症。”
心理学上有一种“跨栏定律”,讲的是把挑战困境看作一种享受。外科医生阿费烈德发现,假如有两只相同的器官,当其中一只器官死亡后,另一只就会努力承担起全部的责任,从而使健全的器官变得强壮起来。
如果这件事毁不了你,那它就会令你更加强大。
房门外是许时延的一道栏杆,它横陈在那里,让他想起这七年里无数次的跌倒和失败。
许时延的身体疲惫,精神却亢奋,和闻柏意相处过的很多片段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才发现原来有许多被他忽略的细节。
他从不知道闻柏意怕狗,不知道闻柏意会一口流利的维语,不知道闻柏意早在几年前就预谋离开闻氏。
闻柏意快走几步追上他,在这月下和许时延并肩而行。
“可我是诱因,是罪魁祸首。”闻柏意停顿几秒,艰难开口:“对不起……阿延……原谅我之前不会爱人,但我正在学……”
许时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在情爱的学习上并没有比闻柏意好到哪儿去,毕竟唯一的情感答卷就是和这个差生共同学习交上去的。
“道歉我收下,但你应该明白……如果感情是一种方程式,当我知道一个解法得到
承认闻柏意是他跨不过的栏杆,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许时延本就不容易入睡,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两个小时,终于认命地下床推门而出。
旅馆坐落在这片唯一的绿洲上,房子的背后就是大片大片的胡杨林。林中万籁寂静,风声轻吻着每一片叶子发出细碎的欢愉声。月亮像一朵漂亮的白玉悬在墨色月空之上,树影像是被月光剪出来的画儿落在牛皮纸般的黄沙卷轴上。
月光把身后跟着的那人影子也投到脚下,许时延回头,看到了站在那里凝视着他背影的闻柏意。
凌晨一点,双双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