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睡,天亮了,我再叫你。”肖烜隐忍而坚定,他知道眼睛对於平常人来说意味著什麽,他更知道一副好的眼睛对於一个圣世天下的医者来说意味著什麽,白予灏曾是站在人所仰望的高度,然而没了眼睛,他就算想仰望,却再也看不到任何人。
这就是差距。
白予灏淡淡的,笑了笑,眼眶却有些红意:“师傅,我睡不著了……”
肖烜微微动容,然後摁了一声,垂下眼帘。
“我想起来走走了。”白予灏忽然道:“好好走走,再去看看赢冽和想想,师傅,你说可好?”白予灏说的很客气,客气得有些淡淡的疏离,他的眉间夹杂著微微的欣喜与惆怅,肖烜弄不懂他的意思,过了半响,想著蛊毒未深,应该还不会发作,才犹豫著说了声好。
上被子,眼睛却不肯再次闭上,空絧絧地看著上方。
肖烜摸了摸他的头:“别多想,天还没亮,再多睡一会儿。”
“师傅……”半响,白予灏才呐呐出声,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今天的夜晚,时间好长呢……”
肖烜愣了一下,心中禁不住的有些苦涩,也不知该怎麽回答,白予灏却突然住了声,过了好长时间,都不说话。
屋外豔阳当空,寒冬早就过去,金灿灿的阳光倾洒进来,长长的柳枝随风舞动,空气清新,百鸟齐鸣,春风和煦,一切,光明而又美好。
然後白予灏就笑了。他笑的好像是真的很开心,略带笨拙地下床,脚底摸索著鞋子的位置,用了很长的时间,甚至比常人多几倍的时间,才穿在脚上。
白予灏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忙,只是自己慢慢的,拿来衣服穿上,他脚下不稳,有好几次都险些跌倒,肖烜体贴地将一切妨碍他的东西移开,然後等他慢慢地梳洗穿戴整齐,没有再说话。
离月顿时有些想哭,眼眶通红,她跨进一步关上房门,慢慢的,走了过来。
“师傅……赢冽,他怎麽样?好了吗?”
肖烜连忙答道:“他很好,虽然刚开始有些不顺利,不过……”肖烜看了离月一眼:“月儿曾经偷偷地给他用过东西,那恰巧公虫的天敌,这时安分著呢,慢慢的,在君赢冽身体里,会成为他的养分,不会有什麽後顾之忧。”
白予灏这才长抒了一口气,脸上也顿时有了一丝笑意:“太好了,我救了他。他好好的……就行了……”他慢慢地呢喃,一字一顿的,空絧的眼眶中,忽然就有了一点矢意,浸矢眼角,却流不下来。
离月憋著不敢出声,她不知道此刻她该去说什麽,只是暗暗的,擦了擦眼泪,有些慌乱地看著白予灏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