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她这“前思后想”,只怕他也无法拟得出这道令满朝文武噤声无议的旨意。
但,他宁愿她能像此时喝醉这样无法思考。
喝醉了的她,是多么可爱又是多么单纯,一双眸子黑亮泛光,澄净得如同她的这一颗心。
闹了大半宿,她渐渐地乏了,便缩在他的怀里不再乱动,眼睫静静地垂下来,呼吸也跟着浊重起来。
虽是醉得没边儿,可脑中仅剩的一点儿意识却在喋喋不休地提醒着她,他可是皇上,怎么就能在她府上过夜呢?但他的怀抱是这么舒服,她任性地不想离去,无数个晕圈在脑海中来来去去地盘旋着,最终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两只手把他抱得更紧了——
力地回忆着,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她好像……好像连他今夜为什么会出现,都还不知道呢!黑暗中,她费力地去寻他的双眼,待看清了,便嚷嚷:“你……你跑来找我做什么?”
他道:“徐亭之事昨日未定,下旨传你你拒不觐见;今日既已落定,下旨传你却依然找不到你的人。我以为你心里面又在胡思乱想,才‘迂尊降贵’地亲来见你。”
她努力地听他说话,可却满脑浆糊听不明白,只听清什么“徐亭”、什么“胡思乱想”,便瘪瘪嘴角,道:“徐亭这……这事儿……我怎能不……不前思后想……”
是“前思后想”,可不是“胡思乱想”!她没听清他说什么,可却在心里面一昧地纠正他的话,怨他怎么能不明白她的心意。
他默声盯住她。
横竖骂名她也背了,还管那么多做什么?皇上又不是没在她这孟府上过过夜!
她这么一想,更是心安起来,闻着他衣服上的浅浅香气,不过一会儿就要沉沉欲睡。
他却在这时候开了口:“徐亭的那些私信,你是怎么得来的?”
她迷糊之中咕哝了一声,略有不满地皱了皱鼻尖。
他自然不会
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意的。
在徐亭这事儿上,她聪明得让他都感到惊讶。
她知道倘若他因她一人弹章而罢徐亭相位,定会被安个“偏听”之名,于是她便拉动廖从宽及一干御史台谏官们齐齐拜表弹劾徐亭,将此事闹得举朝沸扬,闹到最后他若是不罢徐亭相位,反倒会被人说成是罔顾台谏之言。
正旨未下,她颇知道要避嫌,生怕她私下入觐会让人觉得他所下旨意会是因她之言而有所偏颇,才会如此小心谨慎、不敢落一丝把柄于外。
他其实根本不把这些放在眼中,可她却在乎他的名声在乎得要命,一步步小心翼翼地给他铺稳台阶,生怕她的一个疏忽便牵坏了他的圣明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