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揭底嘉禾帝面上十分挂不住,把捂住他嘴,目光渐渐深远:“说起来,就是那位被朕揪掉胡子张翰林,令朕自幼立志,将来定要大办义学、广开民智。”
沈玥初登基之时,因在东宫幽闭那两年荒废学时,萧亦然颇为重视他启蒙,遴选数名各科翰林大学士为沈玥开蒙授课,这位张翰林便是其中魁首。
彼时小沈玥虽受教不深,但却对先父遗志记忆深刻,立志复行高祖国制,改如今礼崩乐坏之世道,弹压世家、重开科举殿试,破以琼华宴举孝廉,九州自治之国策。
此为天下读书人之毕生之志,张翰林自然是全数点头认可,深以为然。
但不料想,幼帝话锋转,说科举复兴只是其,将来他还要在九州推行义学,不拘身份,天下万民都要有书读、能识字。
幸存”二字,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萧亦然可以替沈玥担着九州万方,如在战场之上,他可以替众将士担着大局成败;但能否继续握起枪杆来战斗,还是要看他自己作何抉择。
沈玥清楚地直到自己症结何在,他沉默地放下手中棋子。
于是二人舍下棋盘,在庄大学士归葬数月之久后,第次踏入临安坊。
庄学海生前府邸与坐落于此义学合并,如今已颇具规模,远远地便能听见义学里朗朗书声,二人左右地靠在后窗上,往书屋里瞧着。
张翰林闻言大惊失色,搬出《商君书》——商鞅辅佐秦孝公,秦国富强扫六合,皆因其奉行驭民之术。民弱则国强,治国之道,首在弱民,平民
数十个孩子挤在间屋子里,多大年纪都有,其中不乏衣衫褴褛孩童,奔着每日那餐饭食而来,但手脸都收拾干净,学得像模像样,时不时还有几个顽劣趁着先生不注意,偷偷摸摸地和同窗打闹,又在先生转身前赶紧装模作样地坐正。
沈玥透过窗子,仿佛看到当年读书时自己,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仲父:“以前庄学士就经常这样从后窗里瞧,莫说这般玩闹,便是哪个字答错,少不得就要挨顿手板子,还要罚抄书。那时只有孤零零个人,连个替遮掩同窗都没有,十几个先生从早到晚地盯着个,哪日不挨先生打,都是稀罕事。”
“子煜可从来没有哪顿打是白挨……”
萧亦然深知他当年顽劣,啼笑皆非道:“庄学士之前那位张翰林,也是年逾古稀老学究,言不和便被你生揪掉大把胡子,可怜他精心在意地蓄多年长须……”
“仲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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